而此刻的顧懷歌一反平素溫婉可人的模樣,麵容看起來滿是猙獰。長長的指甲抓向樂菱:“你個賤婢,見到本宮駕臨,還不下跪?”一抓下去,長長的指甲裏邊布滿了血絲,樂菱那張白淨的臉上,頓時有了四條血紅的指痕。
欺人太甚!顧采薇衝了過去,卻完全透過了她們三人的身體。顧采薇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閉上眼,自己竟然忘了,自己已經死了。
樂菱一吃痛,身子不自覺地顫了顫,肩上的顧采薇也就向下滑落了一些。顧采薇脖子上的一塊白玉也露了出來。玉色純粹,玉心夾雜著一團影影綽綽的白氣,像是廬山上嫋嫋升起的白霧,一見便知超凡脫俗。
顧采薇怔怔地盯著那玉半晌,腦海裏卻又浮現出三夫人在她臨嫁之前的細心叮囑:“薇兒,你既執意要嫁那筠王,姨娘也無話可說。你隻記住,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切記不可太過聰慧,不可用情太深。筠王並非池中之物,你若嫁與他,一定要先將他當作帝,而後才是你的夫。不論什麼時候,手裏都要留有籌碼。必要時候,那些籌碼,可能就是你活命的機會啊!”
這些話如今聽來,句句成讖,實在是金玉良言。可歎當時她被顧懷歌以及二夫人蒙蔽,滿心以為三夫人隻是妒忌自己嫁得好,哪裏又能將這些話聽進去?想到這裏,顧采薇留下了悔恨的眼淚。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塊玉,還是三夫人送給她的陪嫁之物呢。當時二夫人和顧懷歌嘴裏嫌棄陪嫁之物隻送一塊玉,太過寒酸,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這塊玉。想來這塊玉,也不是什麼凡品吧!想到這裏,顧采薇心裏越發覺得對不起三夫人。三夫人曾說過,她待她,乃如己出,當時的她不信,而今的她,卻是打心眼裏的相信了。隻是,再沒有機會報答了。
顧懷歌望見了那塊玉,臉上浮現出了一個扭曲的笑容:“這塊鸞回,也是那賤人配擁有的?白芷,替本宮扯下來。”嘴裏說的不屑之極,眼睛卻直直盯著那塊玉。娘親說過,這塊玉可是好東西,冬暖夏涼,對女子的身體已是大有裨益。而以後,這塊寶玉就屬於自己了。
她這句話剛說完,白芷就立刻明白了自家主人的意思。獰笑了一聲,便向樂菱一步步逼過去。
經過了這許多事,樂菱也不再是當初的那一張白紙了。再脆弱的人,在擁有自己想要真心保護的人的時候,都會變得無比強大。麵對步步緊逼的白芷,樂菱眼裏是出乎尋常的鎮定:“皇貴妃,如果奴婢沒有記錯的話,皇上的旨意是廢後顧采薇被打入冷宮,任何人不得探望吧?若是奴婢大叫一聲,惹來了眾人。到時候,恐怕您就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白芷腳步一怔,回過頭,為難地望向顧懷歌:“主子,您看······”
好你個小賤人,父親護著你也就算了,就連那個跟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三夫人,也要處處為你謀算,現在就連這個小丫頭,都為了你,不惜跟我頂撞。憑什麼,這一切是憑什麼?顧懷歌望向顧采薇的眼神,都充滿了妒恨,恨不能讓她再死一遍。樂菱警覺的向後退了退,一臉的防備。
顧懷歌一把將玉佩扯下,狠狠擲於地上,眼裏滿是怨毒:“她個賤人也配戴這麼好的玉?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偷過來的。今日本宮念在姐妹一場的份上,就不與她多做計較。僅將此玉毀去,以示懲戒。”
樂菱杏眸圓瞪:“二小姐,你明明知道,那是小姐的······”
還沒等樂菱說完,白芷早已一個巴掌扇了上去:“什麼二小姐?你個賤婢,竟敢罔顧禮法。今日便是活活將你打死在這冷宮裏,也不為過。”說完,便狠狠踹了樂菱一腳。樂菱護著顧采薇,不敢掙紮,任由那越來越狠厲的拳腳如雨點般落在自己的身上。
樂菱陪著顧采薇幾日未進米粒,剛才又勉強背著顧采薇走了一段路,身體已經是油盡燈枯。沒挨多少拳腳,便已經暈死過去。周圍暈染出大片大片的血跡,觸目驚心。
顧采薇雙目赤紅,隻恨自己不能化身猛鬼,噬其肉、啖其血。她錯了,顧懷歌又怎麼可能放過跟她有關的人呢?她到底天真了。她早該在出事之前,便將樂菱送出宮的。
地上的玉沾染了血跡,發出一道刺眼的白光。顧采薇感受到那一道白光,將自己直直地卷了進去,然後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