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嗎！”穆風看著莫一手裏的小鳥，難以置信地問。
這隻小鳥玲瓏可愛，頭部的羽毛是鮮豔的紅色，背上和腹部分別是藍色和黃色，在莫一的手裏乖巧地蹭著，不時啄幾下莫一的手心，像撒嬌一般。
“……小風……如果把它放出去，它會飛回去找我爹爹……”在她離開菱國之前，把這隻鳥托給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喂養，即便鳥兒沒有找到陸遠欽，也會牽連到別的人。
“外麵又沒有人，誰知道這是什麼鳥？”穆風還是不讚同。
“……小風，有很多人盯著我……”
“那就養著啊！”
“……我不能時時刻刻帶著它……隻要我不在，它就會去找我爹爹……這是它的天性，它會在我和爹爹之間往返……”而外麵的那些人，那些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就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你真的舍得？這可是你自己養的……”穆風已經明白了莫一的決心，可是看著莫一一臉的淒然，分明是舍不得。
怎麼會舍得呢？陸遠欽最開始把小鳥給她，她就開心得不得了，每天抓蟲子喂它。因為它的羽毛有三種顏色，她就叫它小三三，一開始它不理她，後來她每天一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它在床頭，輕快地跳躍著。
可是，她不能再給他爹爹帶來任何麻煩了，雲王不會放過他第二次。
“……動手吧……不要讓它受苦……”再三確認小三三身上沒有藏任何東西以後，她終於狠下了心。她下不了手，隻能央求穆風，來幫她了結。
“你不給他捎點什麼回去嗎……他以後還能有個念想……”難得穆風，都有了一絲柔情。
莫一眼眶泛紅，她仰起頭頻繁地眨眼把眼淚逼了回去，先衝穆風搖搖頭，再點點頭。
穆風沒有再說什麼，莫一連他拔劍的動作都沒看清，手上就有了血液溫熱的觸感。她的小三三沒有一絲的掙紮痛苦，就安靜地躺在了她手裏，它的血液染紅了胸前明黃色的羽毛，和莫一的手。
“它叫小三三……”莫一喃喃地說，像是說給穆風聽，又像說給自己聽。她看著自己手上不多的鮮血，感覺是她殺了它。
遙照下午從東格殿回來的時候，莫一和穆風剛把小三三埋好。莫一神情有些恍惚，看到遙照進來了趕緊把沾滿泥土的雙手藏在背後。
遙照皺了皺眉，他看了莫一旁邊新翻的泥土一眼，又看了看莫一的表情，沒有說話。他了然的目光掃了穆風一眼，穆風立刻低下頭。他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他改個時候會盤問穆風，眼下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遙照先回書房了，莫一趕緊去洗手。她挖土的時候手指被一個尖利的小石子劃傷了，和泥土一起被衝洗幹淨的，還有她和小三三的血。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莫一打起精神往樓上走去。
莫一進了書房後，遙照讓穆風出去守著，不準讓任何人靠近，書房內的氣氛驟然凝重了。他發現了莫一手指上的傷痕，沉著臉打開牆邊的櫃子，拿了一瓶傷藥放在書桌上。莫一自覺地走過來拿了這個潔白的瓷瓶，又迅速地躲回自己的小書桌後麵，低著頭不敢看他。
“莫一。”遙照就這麼突兀地喊了她一聲，語氣平靜，卻嚇得她手一抖。
“啊？”莫一終於抬起頭，怯怯地望著他。
“你想回宮嗎？”
“公子！您要趕我走嗎？！”
遙照挑了挑眉，他本想盡量婉轉的和莫一討論這件事情，但以她此刻的理解能力還是單刀直入比較好。他去東格殿的時候看見了端親王府的人，剛才回來的時候府裏的人說老爺午後進宮了，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莫一回宮的日子不遠了。
“我不會趕你走，我就是問你，你想在王宮裏生活嗎。”遙照揉著眉間，有些頭疼地問。
“不想。”莫一的頭搖得特別幹脆。
“為什麼不想，因為陸將軍嗎？”
“是的，我想和爹爹在一起。”原來遙照不是問她小三三的事，莫一心裏鬆了口氣，可是她十分疑惑，公子問她這些做什麼。
“如果陸將軍也可以一起和你生活在宮裏，你願意回宮嗎？”
“……還是不想……”
“所以，你到底在抗拒什麼？”遙照層層深入，抽絲剝繭。
莫一沒有立刻回答，她放下了手裏的瓷瓶，終於抬起頭端正地坐好。每次一想到這個問題，就好像有一股冷氣在她背後吹，讓她想要抱緊身軀蜷縮起來。她不想提這些，但她不會拒絕回答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