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紛紛稱是,朱悟空細細查看了營房,晚上便在軍營中歇息了。
金華城外的碼頭上,大大小小的船隻幾乎將棧道擠得滿滿的,幾乎可以從碼頭的東側沿著一條條船從水麵跳到西側去。大群的夫子們正在將一袋袋的軍糧、大批的輜重搬到船上。碼頭旁一艘最大的戰船旁戒備森嚴,棧道旁站滿了披甲持槊的牙兵守衛,殺氣騰騰。搬運貨物的夫子們不自覺的盡量離遠一點。船艙之中,金華軍諸將佐正爭作一團,討論攻伐錢繆的方略。朱悟空在裏麵資曆最淺,還是新人,正默誦著後世流傳的做官名言:“多磕頭,少說話。”正眼觀鼻,鼻觀心,低頭猛練養氣功夫的時候,猛然聽見人群中有一人說:“朱將軍怎的不出聲。”朱悟空正暗罵那個閑漢來給自己找麻煩,抬頭一看確是說話的那人正是許海龍。趕緊起身拱手行禮:“許使君麾下人才濟濟,皆是久經戎行的宿將,在下又何敢多言,多聽聽高見才是。”
許海龍臉上似笑非笑,說:“你這廝就是不爽快,若你是個窩囊廢,那日在壽州城下又何必得罪那麼多人把你要來。快快說來,你肚子裏在打甚鬼主意!”
許海龍一番話說來,艙中眾將一下子目光全集中在朱悟空身上,要看看主公為何這麼看重這漢子。朱悟空心中暗自叫苦,本想低調一些,這次出征渾水摸魚便是,硬拚的事情絕對不敢,這下被逼到這步田地,無論自己說的是否符合許海龍的心意,於自己意見相左那人必定記恨於自己,相符的人也未必會新人說句好話,乃是穩賠不賺的買賣。
口中正要說幾句搪塞的話胡混過去,卻聽見許海龍接著說:“吳王令我等攻打福建鎮戍以牽製方國珍的兵馬,救援王茂章將軍。而以為應當如何進兵。”說話間,竟走到朱悟空身邊把臂一同走到地圖前,朱悟空心裏一熱搪塞的話竟說不出來。低頭看了看早已滾瓜爛熟的地圖,過了半響,抬頭說道:“此次吳王令吾等進兵江西,救援王將軍,主要是為了阻止方國珍並吞江西,說到這裏,朱悟空頓了一下,隨手拿起旁邊一根算籌在地圖上指著一個地方,繼續道:“此次進兵,吳越之地,湖泊遍布,溝渠縱橫,但主要江河不過兩條——浙江與江南河,浙江分隔浙江東道與浙江西道,而江南河連接長江與浙江兩大水係,若吾等要連兵與王將軍,就必須渡過浙江;而舟師若要南下,必由江南河南下,江南河由潤州經常州、無錫、蘇州、嘉興直至杭州,若是據其沿路要點,輔以舟師,則彼軍縱有十萬,也不過為我分隔擊破,否則吾軍定步履維艱,受製於敵。”
艙中眾將一開始還有點輕視,但隨著朱悟空說的分明,漸漸坐了下來,眼中的目光也漸漸由不屑變為重視。許海龍點了點頭,說:“某將舟師集結於此,也打算順江南河而下,隻是上饒乃是那方國珍的副手鄭成武堅守,台蒙攻取不下。莫非吾等也要一同圍攻不成?”
朱悟空搖了搖頭:“隻怕王將軍等不了這麼久,若讓錢繆得了浙東六州,則大事去矣,若無淮南大軍,憑金華州,新創之餘如何敵得過那般大軍。兵法之道,正奇雜用,台蒙攻打上饒,沿江南河而下是為正,某以為,舟師應當沿江南運河南下,然後由麗水至溫州。,吾等就可以以溫州為後踞,向南可以入寧德,甚至直入福州,如此一來,方國珍首尾不得相顧,吾等方可尋機求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