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家門,小姨早已經熟睡了,我把衣服鞋子和包四散的扔在地上,整個人軟軟的躺在沙發邊的地板上。朦朧中剛剛入睡,開門聲響起,是他回來了,是他回來了,我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卻無法張開眼睛。他看到了蜷曲在地板上的我,走過來輕輕的把我抱起,這個熟悉的溫暖的懷抱,好像喚醒了我所有的細胞,我突然就醒了過來,掙紮著捶打他,讓他把我放下。他隻好放下。我退離他三米遠,開始大聲的對他喊:“你說過什麼!你為什麼騙我!為什麼騙小姨!你怎麼會是這種人!你這個騙子!無恥!”小姨房間的燈迅速亮起來,她睡眼惺忪的走了出來,問,是怎麼了。我們沒有人回答。他狠狠的盯著我,也對我吼:“你好到哪裏去了?我說過多少次不準你去做這種工作!你一直說自己潔身自好、潔身自好!潔身自好的意思就是跟陌生男人喝酒到天亮嗎!”我簡直沒想到他會這麼無理取鬧,可是我此時什麼都不想解釋,我不覺得我的解釋有任何意義,隻是怒火中燒的衝上去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我聽見小姨在尖叫,擋在我們中間。方浩然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用平靜的目光看著我,我依然不能遏製的大喊大叫,直到妮婭用盡力氣打在我臉上,我才夢醒般定定的坐在沙發裏,不知所措。天啊,我都做了什麼。
妮婭蜷縮在沙發上放聲大哭,哭了好久,才抽泣著說:“你們太過分了。就在一個屋簷下,我裝作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是你們現在連背著我都不肯了嗎?一定要當著我的麵表白你們的關係嗎?!你!林寧芷!我從發覺的那一天到現在,已經有幾個月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從沒有要趕走你,從沒有讓你尷尬,甚至你在家的時候我都盡量不讓他碰我!我像照顧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你,因為我知道你也難過你也痛苦,你一直克製自己,我同情你心疼你!可是你呢!你竟然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你!方浩然!我為你做我能想到的一切,連你愛的女人我也放在身邊照顧著,連你在外麵有了其他女人我都忍下來,我隻是希望不要一場夢幻一般美好的愛情與婚姻就這麼毀掉!我愛著你,我寵著你,可你呢!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方浩然單膝跪在妮婭身邊,擁抱她,拍著她的背,緩緩的說著:“妮婭,對不起,對不起,一切都是我錯,真的對不起,不要再哭了。”
如果我說我想死,那絕對不是形容詞,而是確確實實的此刻的想法。死去就不必再受這種種折磨。也許見到峻瑋,他會微笑著牽著我的手,說,不要再難過,一切都過去了。
我們三個人,就這麼在客廳坐著,一直到天亮,再也沒有人說過話。終於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了沉默。小姨強打精神抓起電話。原來是芳芳。她定了一會兒的飛機,大約晚上就可以到家,當然還有雨陽,他們是來結婚的。小姨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跟芳芳說說笑笑,囑咐她路上小心。掛了電話,她才恢複沮喪的聲音,好像用了很大力氣跟我們說話:“浩然,既然你認錯,我也並不想讓這件事毀了我們。雖然我不知道需要多久才可以完完全全的平複,但是,我們都盡力吧。寧寧,事情已經這樣,你也受了很多委屈,我從心裏是又恨你又心疼,可是既然已經這樣了,也沒有什麼辦法,我希望起碼在芳芳回來的這段日子,你不要再任性,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雨陽的工作在那邊,他們不會呆很久,裝也要把這幾天裝過去。芳芳是個可憐的無辜孩子,不要牽扯進來。”我點點頭,其實她哪裏知道,芳芳早已經對我們的事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