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逃離(2 / 2)

彎彎起來的很早,我到的時候,她已經把店鋪打掃了一遍。見我進門,她馬上放下手裏的東西走過來,摸摸我的臉說:“天啊,你一夜沒睡嗎?怎麼臉色這麼差啊!”聽到她平靜中略帶心疼的語調,我忍了一夜的淚又止不住的掉下來。於是,在這個人來人往的街邊、在這間溫暖狹小的店內,我開始滔滔不絕的說我這些天的心情,說我跟方浩然出現的微妙變化,說所有我想說的話。彎彎隻是默默的聽著,不打斷我,不發表任何看法,直到我說完,她才終於緩緩的開口:“傻丫頭,你真的很像年輕時候的我……也許到了像我這樣,連眼淚都不再有的時候,你才會發現你現在這樣的委屈,其實也是種幸福。好歹你還有一個可以給你委屈受的人呢!”我擦擦眼淚望著她:“彎彎,我該怎麼辦呢?這樣的‘幸福’,我好像有點享受不了。”她忍不住笑起來:“你呀……那就走吧,像上一次一樣出走。我就是個一輩子都在出走的女人,知道出走的好處!也許你們距離拉開一點、互相冷一冷,給對方點時間和空隙想想,很多事情就不是這樣了。比如想一想,你是不是真的那麼愛方浩然?”我愣了一下:“他……我也不知道……也許、也許……可是彎彎,我該走到哪裏去呢?上次出走,是對生活已經完全失去了所有興趣,根本是抱著‘必死’的感覺在遊蕩。可是現在不一樣,我好像很習慣在他的照顧和安排下生活了……”“正因為這樣,你才更該跟他分開一陣子。然後你會知道我說的讓你出走是對的。傻瓜……嗯,我有一個‘據點’,有時候會約幾個朋友去江邊,住在一個朋友的鄉下老家。那個朋友是鄂倫春人!你想不想去看看呢?過幾天冰雪也快開化了,河麵解凍的時候,會有很多浮冰、把魚撞暈了,漁民就去打撈,好像很好玩的!”我也不禁笑起來:“我的天哪,你還真不是一般的有童心呢!”我知道她在極力的逗我開心,所以也就配合著,說我回去好好想想再決定要不要出去走走。

晚飯我沒有吃,早早的就回酒店。因為前一天晚上沒有睡好,所以精神很差,好像要散架一樣,窩在床上看著電視發呆。將近午夜的時候,方浩然推開我沒有鎖的房門,坐到我的床邊,溫柔的問:“怎麼還沒有睡?”“這麼晚了,芳芳的寢室不關門嗎?”“嗯,我沒有跟芳芳在一起,一個人去酒吧坐坐。”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直接問他:“我在等你,想問你肯不肯讓我離開這裏幾天。我去鄂倫春人家住些天,等你想離開這裏回重慶的時候……”我話還沒說完,他插話進來:“嗯,你想去玩也好,比每天在這發呆好。”我吃驚的望著他。我以為他會仔細的詢問我跟誰去哪裏,以為他會緊張兮兮的問我怎麼了,問我他能想到的所有細節問題,然後不準我獨自去--我以為,我希望。可是沒有。他這麼簡單這麼容易的先應承了我。他說不準我去,我是不會離開的。說到底,我跟他商量的目的,也許就是為了讓他阻止我的出走。可是,現在,我必須要走,離開這個男人!不是為了賭氣,而是因為失望。接下來他說了什麼、問了什麼,我都沒有聽進去,也不回答,隻是背對他躺著裝睡。他問了很多,見我始終不答一詞,便也不再說下去,而是像昨夜一樣抱著我,等我入睡。

我憤怒了一會,心情平靜下來,便在他溫暖的懷抱裏睡著了。可是,剛剛入睡不久,便聽見他的房門被人敲響,他輕手輕腳的走出去,關上我的房門。我還在朦朧睡著,隻聽見他在跟一個女孩子說話,好像是珊珊的聲音,我一驚,不知道是不是芳芳出什麼事了,便坐起來,想出去看看,可又怕尷尬--方浩然深夜從我的房間出去,實在沒辦法掩飾了。想了想,索性等一會吧,有事方浩然會告訴我的。可是等了很久,他們似乎離開了,我慢慢的又睡著了。天亮,我被陽光叫醒,馬上打電話給方浩然,問他出了什麼事,他隻說沒什麼,不用擔心,就把電話掛斷了。

我握著電話發呆,回過神來就穿起衣服跑到彎彎店裏,大聲喊著,我要去看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