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4年1月2日,陰。
這是,停戰以來的第六個年頭了。
雖然還有點昨日遺下的淅瀝瀝的小雨,但基本已見不到黑壓壓的烏雲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圈灰色的迷霧。陽光悉悉索索的,透過灰塵散射進來,有點像廢墟的塵埃中幾縷曙光——而事實或許就是這樣,住在小巷的花胡子老頭死了,是得了髒老鼠的病死了,他的房子連著屍體被埋在碎磚破瓦裏,或許這一片廢墟再也不會有人走過了。
黑死病還鬧得厲害,但城裏的鍾聲已經逐漸少了下來,但或許真的結束的時候,英國人和勃墾第人又要帶著火槍和長弓回來了,這確我是不想看到的事。
最後,祝自己的成人儀式順利。”
(注:鑒於儒略曆等曆法換算不易,本文全篇使用格裏高利曆即公元曆法,此時處於英法百年戰爭期間)
德·吉拉爾·莫蘭這個在錦衣玉食中長大的孩子正握著筆,眉頭緊縮地望著窗外。燭光下的黑暗搖曳著影子。烏鴉的嗚咽回響在奇形怪狀的駭人枯枝間,路上早已沒有了行人,破碎的石板路和大理石磚相接,無聲述說著曾經的繁榮。
“戰爭是催命鬼的巫術,也是掌權者的詭計,成千上萬的生命消亡在無謂的爭奪中,而幕後的操縱者們卻互相敬酒,禮貌地恭喜對方暫時戰勝了自己。”
他輕蘸了墨,在羊皮紙上寫下這句貌似很有深味的話。寧靜的時光使人沉迷。莫蘭撫了撫額頭,這樣的日子絲毫不會太多了。
“落魄的貴族拔出了家族流傳下來的長劍,狠狠地刺向吸血鬼,而那蝙蝠化作的凶種發出一陣惡臭,在暈眩中,他失去了意識。他無力地軟倒在潔白的地磚上,或許不久血汙就會染遍這裏,但是他能做的卻隻是坐以待斃。”
作為擁有法蘭西北方大片土地的德·吉拉爾家族的年輕繼承人,他絲毫也沒什麼祖先的遺產來揮霍了——無盡的炮聲摧毀了這個繁盛家族的財富與希望,如同此時的景色。懼人的黑暗掩蓋了古堡的繁華,唯有牆角微弱的一絲燭光還在勉強地奮爭著。
“可是他沒有暈倒,更不會永遠地睡去。英雄還在支撐著奮力站起,哪怕他失去了力量和武器,但他永遠也不會失去信心——自己必將勝利。
至此,德·吉拉爾·莫蘭致”莫蘭感到了十足的困倦,卻不忍心停筆——停筆,就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可供休息了。而夜,也愈深了。窗前的古木在夢裏招搖著軀枝,呼喚著未眠的探索者。黑雲遮住了月光,而遠方隱約有星光長明。
(第一部分:法蘭西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