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何必還躲著。”寞緩緩說道。
果然,寞看到蕭繹從石拱門後緩緩步出,步伐中帶著猶豫。一身深藍色布衣,左手握著劍,眉頭緊蹙。寞不看他,隻是用手托起了茶杯,是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輕抿了一口,動作有些不太方便。
蕭繹看著寞,目光怎麼也無法離開。發生了這麼多事,盡管寞一直以玩笑的態度對待他,他也知道那隻是一種好奇心,可是,卻願意這樣沉淪在這個陷阱中。此時的寞,在他眼中柔弱的就是一個女子,忍不住想要保護。
“要喝茶麼?”寞看他不說話,隻是盯著自己,也不生氣,從托盤中拿出一個瓷杯,又拿起了茶壺。茶壺用一個手拎著,裏麵沏滿了水,寞的手不停地顫抖。
“我來吧。”蕭繹上前一步,用手抓住了寞的手,愣了一會兒,感到了從寞手中傳來的冰涼,接過了茶壺。
“來這裏幹什麼?”寞咳嗽了幾聲,緩了口氣,問道。
“我……”蕭繹倒茶的手停了下來,頓時什麼也說不出口。
“沒事的話,快走吧,不要讓修看見了。”
“傷,好些了嗎?”蕭繹猶豫了一下,輕輕問道。
寞一怔,他這是在關心自己嗎?她回頭,看到了蕭繹滿臉的擔憂,她知道這不是能假裝出來的。那麼,既然那麼擔心她,冒著危險來看她,為什麼要殺她呢?寞咬了咬下唇,皺起眉頭,憤憤地將頭撇了回去。
“和你無關。”寞的手輕輕顫抖,傷口在隱隱作痛。
“誰說無關!”蕭繹一激動,緊緊抓住了寞,抓住寞的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又加速了。
寞轉過身,眼中波瀾不驚,平靜地等待蕭繹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沒有要殺你,絕對沒有……”蕭繹解釋著,他不知道怎樣表達才能讓寞明白他的意思,顯得很語無倫次。
“我信你……”寞淡淡地吐出這句話,像是在安慰蕭繹,說得很溫和。她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扣在蕭繹抓著她的手腕上,“你受傷了。”
“這個,無關緊要……”蕭繹看著寞,她在關心自己,如果她是個女子,就好了……蕭繹的眼神有些迷離。
“呃……”寞突然鬆開了手,悶哼了一聲,抱住了自己的右臂。
“怎麼了?”蕭繹心中一緊,扶住了寞,低頭看到血正順著寞的手臂從袖口一滴滴落下。
“沒事,可能有些裂開。”寞的臉色蒼白,坐下後搖了搖頭。
蕭繹看著她,除了心痛,還是心痛。是自己親手傷了她啊!實在沒有辦法克製這種緊張和心痛,隻有在思想上不斷告訴自己:半夏寞是個男人!但是看到寞皺起的眉頭,和憔悴的臉,再強的意誌也都成了雲煙飄走。
“不要動!我幫你包紮,把外衣脫了。”蕭繹從腰間扯下腰帶的一部分。
“不可以!”寞緊張了一下,想到這樣身份就暴露了,她隻把袖子撩起,說道,“這樣簡單包紮一下就好了,等會兒會請大夫。”
蕭繹不說話,隻是覺得有些奇怪,但是看著殷紅的鮮血,也就沒有功夫去想那麼多。看著寞白皙、纖細的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寞的臉,這是一個男人的手嗎?
“雖然這次因為你,我受傷了,但是……”寞有些邪惡地牽起了嘴角,湊到了蕭繹麵前。
蕭繹抬頭,愣住了。兩個人的距離近到他可以感覺到寞的呼吸,可以清楚地看清寞眼睛中自己的倒影,不禁臉頰紅了紅,低下了頭。
“什麼?”
“但是……這次還是你輸了。”寞高興地揚了揚頭。
蕭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手下稍一用力,布條就勒住了傷口,疼得寞大叫了一聲。蕭繹一陣緊張,趕緊鬆了下來,卻看到了寞得意的臉。
“罷了,這次算我輸。你想讓我做什麼?“
“這個…...暫時沒有想好。”寞誠實地回答。
“寞。”修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寞立刻站了起來。
“你先走吧,有事就會派人傳信給你,不要讓修看見了。”寞將手抽了出來,看了一眼蕭繹,朝修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寞,入秋了,不要在屋外站那麼久。”修整了整寞肩上的披風。
“嗯。”
此時蕭繹站在樹後,看著這一幕,心中愈發不好受。離開親王府後,一直回想起寞的臉,和心跳加速的場景,臉又熱了熱。
“他是男子,不可以,不可以……”蕭繹告誡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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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親王府果然傳信到了蕭繹住處,說是有急事要找他幫忙,不由分說,就直接趕到了親王府。
蕭繹猶豫著走進了親王府大門,管家迎了出來,恭敬地在前麵為他帶路。一路穿過一條回廊和一個花園,就是那日對她解釋的地方。打了寞的房間,他並不感到陌生,曾經想要在這裏找到些什麼,卻被寞抓了。想到這裏,蕭繹的臉上多了些輕鬆的神情,微微牽起了嘴角。原來這些回憶,是那麼有趣……走進去的時候,寞正在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