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勾月慵懶的躺在天邊,月光如水,輕輕柔柔的撒下一片銀白。濃密的樹冠遮住了月光,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陰影處坐著一人。
那人有著一雙極好看的藍眸子,如同一片澄澈的湖水,隻是可惜在了太過平靜上。想來他若是眼中飽含笑意,那應當是一處極美的風景了。他盤膝而坐,借著透過樹葉與樹葉之間的縫隙的月光在看一張信箋,捏著紙張一角的手指漸漸用力。忽然一聲長歎,他無力的依靠在樹上,手指已然鬆懈了力道,但仍在無意識的揉搓著紙張的一角。他將另一隻手貼在額上閉上眼睛,良久,疲憊的睜開眼,看向通往林外的小路。
片刻,一道影出現在小路盡頭,月光並不暗淡,尚能看清那人的衣著,黑色鬥篷上隻有簡潔的紫色紋路為飾。
“布萊克,怎麼不回去?是生病了嗎?”,那人解開鬥篷帶子,半蹲在那名為布萊克的人身旁,小心翼翼的把鬥篷為他蓋了上去,又輕輕握住布萊克的手,“小萊,是哪裏不舒服嗎?來,讓我看看。”
布萊克看著威斯克血紅的眼睛,又轉移了視線,看著身側的嫩綠的草莖。威斯克察覺出不對,眸中閃過一絲厲色,但很快被掩蓋在濃濃情意下,“小萊,是有人傷了你嗎?”
布萊克攥住了一角衣袍,聲音顫抖著詢問道,“義父,你聽說過‘光明守護者’嗎?”威斯克握緊了布萊克的手,眸中神色自是不改,“自然是聽過的。”布萊克鬆開那角衣袍,站起,任憑做工精細的鬥篷從身上滑落,俯視著威斯克,“義父,是不是你殺了他們。”威斯克僵著身子半蹲在地上,眸子生疼生疼的,“你知道了啊……是要報仇了吧?”不等布萊克答話,“是呀……是該報仇的……怎麼能不報仇呢?”
布萊克聽到威斯克的話,緩緩抽出腰間佩劍,雪亮的劍刃對著威斯克的脖頸。隻要輕輕的一用力,精靈脆弱的脖頸上就會出現一道血痕,然後就會從中湧出血花,豔色的液體會染紅這片草地,沒準兒,這草地吸收了一位王者精靈的血液會生的更好,也許百年後吸收了血液的土地仍會是鮮紅的,然後又會有許多因其出現的詭異傳說。
威斯克平靜的注視著劍身上銘刻的花紋,柔和的刻痕線條好像在這一瞬間變的冷硬起來,以前的小孩子也好像突然長大了……
布萊克握緊了劍柄,遲遲未再將劍往威斯克脖頸處移半寸,隻是架在威斯克頸前。威斯克銀發垂地,落在碧綠的草地上,雖處在陰影下卻並未因此而黯淡無光。
布萊克緩緩閉上眼,手腕稍一用力,一縷銀發落在碧色的草地上,後又將劍收回劍鞘。威斯克抬起頭,眸中略帶驚詫,“小萊,你這是……”
布萊克轉過身,雙手垂在身體兩側,緊緊握拳,“下次見麵,便是敵人!”威斯克拾起那縷銀發,徐徐站起,麵色依舊平靜,“是啊,再見就是敵人了。”
布萊克闔上眼,想讓即將流出眼眶的眼淚回去,奈何也隻是徒勞無功。布萊克抬起手,用袖子隨意在臉上抹了幾下,“早知今日,……何必呢?”布萊克側過頭看了威斯克一眼,然後決然離開。
威斯克目送布萊克遠去後,抬手看著手中那縷銀發,手心緩慢升騰起黑色霧氣,一寸寸侵染著銀發,直至銀發徹底變為黑色,後又化為一片揚塵消失在空氣中。威斯克撿起地上的鬥篷又披了回去,手指顫抖著係上了係帶,又戴上鬥篷帽子,幾縷銀發從鬥篷帽子中溜出來。威斯克將手攏進袖中,抬頭看了一眼方才躲入雲霧的月亮,自嘲般的勾起唇角,“嗬……真是……可笑。”
隨後威斯克周身被霧氣緩緩包裹……
霧氣散卻,草地上空無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