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怔在原地,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
“你方才說什麼?”不顧已然處在一種被包圍的境地,清荷衝著小個子喊道:“你再說一遍,誰遇難了?”
“你、你還裝!”小個子麵色赤紅,也不知是真憤怒,還是被眼前的形式嚇得,斷斷續續地接著道:“鐵匠大哥,鐵匠大哥夫婦,不就是,不就是被你害死的!”
“他們死了?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清荷眼神渙散,實在難以接受聽到的事實。
沒錯,在霍翼翔要殺她的時候,她確實怨恨,甚至恨不得反過來給他一刀。
可是,她僅僅是這樣想想解解恨而已,真沒有怨恨到要他“家破人亡”的地步。
相反,如今聽得他們同時被人殺害的消息,心中竟有說不清的痛楚。
盡管霍翼翔對她不仁,卻也不得不承認,她這些年的優渥生活確實以他的“死訊”換得的。
而他這些年,有家回不得,為人子,不能於父母身前盡孝;為人臣,亦不能於朝堂沙場盡忠。反而還得隱姓埋名,過著庸庸碌碌的日子,以他那種軍人的驕傲,想必是相當煎熬吧。
“如此看來,你確實見過他們?那他們的死,想必你也確實脫不了幹係了!”
清荷兀自心中吊唁著翼翔與言秀,一個冷冷的聲音憑空打斷了她的哀悼。
她從傷痛中醒轉,緩緩地抬頭打量說話人,又是一愣,不由上前兩步。
“姐……”
隻是她還未靠近那人,突然挨了一記馬鞭。
“大膽!”對她揮鞭的人怒視著她,人也防備地擋在了那人的身前,“總兵大人麵前,哪容得你放肆!”
那個總兵大人抬手,輕輕地搭在麵前那人的肩上,安撫地拍了兩下。
“黑鷹,毋須驚怪。”
繼而他又指了指那個小個子,對著清荷問道,“聽他說,你還有同夥?”
清荷扶著挨了鞭子的右肩,直視著總兵,滿臉的難以置信,還有滿腔的酸澀。
“對對對,”小個子替她回答,“還有一個穿白衣服的,我看到他尾隨著她進了陶大哥的家。”
“大人,沒錯了。”黑鷹也插進來,“看樣子,她便是‘玉麵雙煞’中的一個,另一個肯定也就在這附近了。”
清荷不理會他們的說詞,依舊直視著總兵大人,似乎想認認真真地把他研究一番。
“綁起來!”總兵大人不加考慮地下令,“反抗者,格殺勿論!”
“遵命!”其手下得令便欲對清荷動手。
情急之下,清荷突然大喊:“趙大勇,你看仔細了,我是誰!”
總兵大人趙大勇本已調轉馬頭準備離開,被她這一喊,虎背僵了下,卻立即又恢複了過來,踢了下馬腹,向城中方向離去。
清荷突然又向著他的方向奔去,正欲再次呼喚,卻被黑鷹的鞭子給緊緊地卷住了一隻腳。她還未及有任何反應,黑鷹手腕一用力,她整個人便被高高地卷起,狠狠地拋在了地上。
頭暈目眩,渾身像是被馬踩過似的疼,對清荷來說不陌生。接下來,她下意識地用雙手抱緊頭,預想著下一輪的鞭打即將到來。
與她想象相悖的是,她沒等到慘痛的鞭打,卻等來黑鷹一聲慘呼。
她緩緩地從雙臂中抬起頭,目之所及的是白色的靴子,隨風飄蕩的白色衣擺。
清荷差些痛哭流涕,從未想到,此刻感覺逐風如天神一般高大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