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以往一樣調侃的話語,今天她說的卻是斷斷續續的,完全聽不出一點兒諷刺的味道;本來壞笑縱橫的臉上,今天卻如同熟透的蘋果紅波蕩漾;兩隻手則拿著法杖放在胸前,像一個無依無靠的可憐女孩兒一樣。看來這個家夥真正的屬性是傲嬌啊,我這樣想著,老老實實地配合了她一把,和她鬥了幾句嘴,她馬上就又恢複到原來的狀態。
“說起來,葉卡捷琳娜,你怎麼會到我這兒來?難道真的……”其實我這麼說,無非是給她找個台階下。
“啊,關於這個嘛,”葉卡捷琳娜又紅著臉轉移了視線,緊張地思索起來。一會兒功夫,她就又胸有成竹地昂起頭,“莉莉擔心林基的安慰,所以叫我過來看看你們。”
“嗯?那個女人擔心我?”林基不由得也把頭側著,視線不停地遊走。有的時候林基也很單純啊。
“沒錯沒錯,”葉卡捷琳娜一邊說著一邊朝林基走去。隨後她衝著林基的小腿上猛踢了一腳,林基哀嚎了一聲倒了下來,“事實上,莉莉對你和卡爾的能力相當有自信,否則她也不會讓你們打頭陣不是嘛?所以我來的理由是什麼就不言而喻了,你別胡思亂想,到時候回去被莉莉打一頓我可不管。”葉卡捷琳娜的聲音越拉越低。
“我知道了啦……”林基一臉的無奈。
這或許是他們兩個人的秘密交談,然而沒注意到說話太大聲,內容都被我給聽見了。
“幸虧你們沒事呢。”葉卡捷琳娜拄著法杖地站了起來,還假惺惺地扶了一把林基。
“那個,葉卡捷琳娜,”我清了清嗓子,盡可能用正常的聲音問道,“現在我們已經擊退了大多數敵人了,為什麼莉莉還躲得那麼遠?”
“你以為這已經結束了?”
“很明顯已經到掃清殘敵的時候了吧?難不成她們還有預備隊或者援軍?”
“那個我覺得倒也沒有……”葉卡捷琳娜的神色突然開始嚴肅起來,與剛剛大哭的小姑娘形象沾不上一點兒關係了。她雙眼緊緊注視著背麵的海域,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將出現一樣。
突然,北方海麵上濃濃的黑霧中傳來了撼動大霧的巨響,超過了所有的擊鼓聲和殺敵聲,就像是天上打的驚雷一般,使人心生畏懼。
“那裏麵有什麼東西?”
“該不會是怪獸吧?”
“困獸軍團本就是可怕的野獸組成的,即使是怪獸也不值得奇怪吧?”
士兵們又開始議論起來。霧中嘈雜的聲音越來越響,甚至鬧得人耳朵疼。在黑暗中我們沒有辦法發現霧中到底有些什麼,隻好裝好炮彈嚴陣以待。
“它就要來了,做好心理準備啊,卡爾。”葉卡捷琳娜話音剛落,便開始念起咒語:“萬象皆有本源。我祈求偉大的火之精靈米爾迪賜予我使用火的能力……”
周圍嘈雜的環境仿佛完全影響不到葉卡捷琳娜,她專心致誌地念動著古代咒語。她緩緩抬起自己的左手,明亮的火光如同打火石碰撞般突然在她的指尖迸發,慢慢開始轉動,形成一條蜿蜒的火蛇。這次的咒語不同於之前,她念了好一會兒還沒有念完,而且語速越來越快,火蛇也跟著轉動著,焰火的高溫讓我們完全禁受不住,紛紛後退。然而葉卡捷琳娜卻沒有一點兒事,繼續操控著那條越轉越大的火蛇,在眼前形成一道巨大的火盾,射出灼熱的光芒,在星空下顯得獨樹一幟,動人無比。
“這就是那個聲音,它曾經指引我做的,”雅默默地走到我的身邊。隻見她雙手合十,眼神中充滿了憐愛和慈悲,似乎能理解這咒語的深意。“沒想到竟是如此美妙的東西,真是自然之神的傑作。”
“傑作嘛……”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錯,這確實是自然之神的傑作,也是魔力之泉帶給我們的災難。在這兩百年的紛爭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葬身於這神秘的魔法中,又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獲得與魔力之泉溝通的能力而心甘情願地獻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卡爾,帶上你的人去炮位!”葉卡捷琳娜突然停止了念動咒語,此時她麵前那個火盾足足有兩個壯漢那麼高,“黎明號”經過加工的甲板也被烘烤得變了型。如此看來,威力實在不容小覷。
我不敢違逆她的意思,火速向手下頒布了命令。很快的,每一門火炮又重新裝填好了彈藥,隨時準備下一輪進攻。
“看來那個霧裏的東西肯定不簡單。”我強打精神,來到了一個炮位旁,觀察著霧中的情況。
眼前是沉沉的霧,是許多燃燒著的戰船,是平靜冷酷的月色,是我們對未知的好奇和畏懼。
直到那難以置信的龐大龍頭艦首衝出濃霧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