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軍師和親信們紛紛抬頭,一看,也是一臉的驚懼。

但見從地界處起,遠處的天地好似被一層無形的膜裹於其中,就好像一個透明的蠶蛹。

而此刻置身在這個‘蠶蛹’中的人,他們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一個個的皆是捂著耳朵,一臉的扭曲,嘴張大極大,好似在尖叫,卻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這……這是什麼?

是天噬陣!

乾為天,坤為地,正陰陽,滋生萬物的同時又能吞噬萬物。

此陣是結合枯骨幻陣之幻象、吞噬陣之吞噬聲音之能組成的大陣,會讓人死在無盡的恐懼中,也就是說進入其中的人若不是意誌十分堅定,必定無生還之可能。

戰場之將,誰人手上沒幾條性命?

西門漣疲憊地閉上眼睛,聲音嘶啞:“少揚,他們死,我毫不愧疚。”

“無需愧疚。”君少揚抬手,撥開覆住她左頰的濕發,輕聲在她耳邊低喃:“這就如你所說,血債,必以血償。而你,做到了,很成功。”

西門漣捏著他的手,眼皮子好艱難撐開一道縫:“後麵的大陣你來維持,我已經是有心無力,不能放過那個宗主,絕對不能!”

君少揚點頭,垂下的睫毛遮擋住眸中濃烈的殺氣。

即便她不提,敢傷她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西門漣這才放鬆,唇角微微一勾,昏睡了過去。

君少揚將她孱弱的身軀抱在懷裏,用己身的體溫溫暖著她,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陣中快速撥弄著,不似她的留有餘地,他改陣的每一步都是蘊藏著無限殺機!

若要死,那便一起下地獄!

……

“不行,我還是放心不下。”

“皇後的人勢單力薄,實在太令人擔憂。”

之前先撤離的周老將軍和幾個副將在帳篷裏邊兒,商量了大半天還是沒想出什麼章程來,然後時間過了這麼久,他們誰都坐不住了。

“在這繼續等,也等不出什麼來,倒不如去看看那邊情形。”

“我知道有條暗道直通我們先前撤離的地方。”

“去看看。”

“走!”

說走就走,周老將軍留下兩個副將在這看著之後,點了一批親信悄無聲息地從暗道潛回去。

小道曲折,卻並不難走。

大半天的時間,便是到了密道的出口處。

這密道的出口設在書房,要出去,須拾級而上一百個階梯,一個原來隸屬於鳳凰軍的小將得到允許後打了頭陣,他率先出去,確定安全後再回來接其他的人出去。

一行人悄無聲息地走,尋他們先前紮營的地段。

“這……”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

當他們到達目的地,看到眼前的景象時,無人不震驚,皆愣住,說不出一個字來。

“啊!”

突然,那個先前領路的小將猶如受了傷的小獸般痛苦地嘶吼出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痛哭出聲。

這哭聲,牽動了在場所有人心中最脆弱的那一根弦。

在場的七尺男兒,莫不淚流滿麵。

那是前些時間還與他們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啊!

怎麼……怎麼會……?

就那麼短短的時間,他們就……就這樣死了?

還……這樣的慘!

近兩百的人,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少於幾十支的箭,哪裏還能看出模樣,分明就是箭靶子啊!

“他們,是真漢子!”

周老將軍目光從他們即便已經身死卻還是緊握的雙手掠過,眉目間染上淒然之色,聲音已然沙啞。

他單膝跪下,衝著他們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之後,取下酒囊高高舉起,朝著地下倒了一圈:“英雄,莫忘回家路!”

“莫忘回家路!”

將士們跪下,淒聲齊喊道。

淚滴滴滴入土,最痛,莫過於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