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裏,被薏染委婉的拒絕後,薏悠兒一人獨自回了府。
初春意濃,即使入了夜,還是覆上一層寒意。
薏仁好似提前知曉薏染不會回府的消息,在薏悠兒彙報後隻是淡淡的點點頭,不追問何原因,讓薏悠兒原本滿腹的小心思都無處埋怨,隻好在薏仁捉摸不透的目光下回了房。一進屋便吩咐貼身侍女給她被水沐浴,卻獨自坐在梳妝台前凝視著銅鏡裏的自己,失神了。
此次見薏染,薏悠兒覺得薏染好似換了個人。不,確切的說,應該是換了一個靈魂,因為她還是那個左眉下點綴著美人痣的薏染,然而她的態度從之前的囂張跋扈且不屑於和她這個嫡妹談心,到現如今的波瀾不驚,淡然處之又清冷不屑計較下蠱一事。
彼時的薏染,是知曉下蠱一事的始作俑者是薏悠兒的。
所以她倔強的跪在薏仁麵前不屈服無謂的罪名時,是用憎恨的目光鎖死薏悠兒的,且還破口和薏悠兒起了爭執,若不是當時薏夫人不在府內,想必以薏夫人不喜薏染的性子,定是會慫恿薏仁加重嚴懲薏染的。
今日她在薏染麵前提起下蠱一事,薏染的表情很淡,她所有的情緒被那雙泛著靈氣的眸子掩住,舉止間也是慵懶雅致而不是直爽幹脆的質問她為何冤枉栽贓於她,因為她的那抹淡淡笑容裏,是對一切事物了如指掌的透徹。
柳眉微擰,若不是當初爹爹阻止了她,如今的薏染怎會如此亭亭玉立,不施脂粉都能獲人流連。每每想到此,都會怨恨爹爹一分。
銅鏡裏的影像有片刻的猙獰,是狠絕而得逞的笑容。
未將薏染毀得徹底,薏悠兒是恨的,可為何會心生恨意,或許,薏悠兒這輩子都不會告訴薏染,她將會是薏染最顧忌的敵人。
“小姐?”
耳邊,是侍女的聲音,驚得薏悠兒慌促的回了神,目光一冷,落在了那侍女的身上。
“何事?”嫣唇一揚,冷然的話語出口。
那侍女被薏悠兒的眼神看得慌慌垂下視線,小腿發軟的後退了幾步,極力壓低自己亂了的呼吸,弱弱的回了一句,“洗澡水……已備好。”
“讓知玉進來伺候!”那侍女慌亂的模樣讓薏悠兒指尖一緊,若不是剛才失神說了什麼,將這侍女嚇得不敢抬頭回話?如此一想,薏悠兒再次抬眸,細細將那侍女的容顏刻在心裏,揮手,屏退侍女。
那侍女行禮後退待轉離開,卻撞上了迎麵走進來的另一個身著淡粉色衣裙的侍女。
“知玉姐姐,小姐找你!”那侍女嚇了一跳,見是被薏悠兒點名的知玉,立即抬手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讓知玉深深的看了侍女一眼,頷首應了一聲,側身讓那侍女離開,隻是還未等那侍女跨出門,知玉喊了一聲,“靈巧!”
靈巧呼吸一窒,腳下的步子已經亂了,小心翼翼的轉身,不敢去看知玉的表情,低聲詢問來了一句,“知玉姐姐還有什麼吩咐的嗎?”
“小姐習慣沐浴後溫花茶一壺,你去替小姐溫一壺花茶,濃香醇度切記小姐的喜好!”
知玉話一落地,不等靈巧細細詢問溫何花茶,便已抬步進了裏屋。
靈巧垂眸,眼裏是黯淡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