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記事起,身後就多了一個整天穿著各色裙子蹦躂的小尾巴。
她就是白子涵,我此生最掛念的姑娘。
我的父親與白叔叔是很要好的朋友,母親也一直將子涵待成親閨女一般照看。每次白叔叔上夜班,子涵都是住在我們家,從小兩家好得像是一家人。
那時我年紀小,性子還很焦躁,有時候被她黏得煩了,總會趕她回家。可她不但不回,還總是笑嘻嘻地扯著我的衣角衣袖,哥哥長哥哥短的叫得極甜。
她從小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孩子,被挖苦幾句也不哭不鬧,用白叔叔的話說就是“厚臉皮”……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孩子,卻突然間轉了性子。
她不再每天趁著白叔叔上班之後溜進我們家,也不再像小猴子一樣從我家廚房隨手抓一根玉米啃著吃,更不會等著白叔叔下班拉著她的手一起回家。
原因就是,她知道了白阿姨的死因。
小時候的我,對於“難產而死”這種事完全不清楚,隻是聽爸媽說,白阿姨是個可憐的女人,因為生白子涵的時候流了很多血,最後無力回天,人就這樣去了。
提及白阿姨,媽媽總是默默地擦眼淚,看起來既傷心又憐憫,同時還有一絲絲悔恨。
我不懂,我隻是覺得,大概媽媽和白阿姨的關係要比那兩個大男人更瓷實一些。
爸媽從小告誡我:要對子涵很好很好,要像照看親妹妹一樣照看她。
這條規定甚至比要求我的學習還要嚴格,如果做不完作業爸媽倒是不會說什麼,可如果子涵在他們麵前告狀,那我接著幾天必不會討到好果子吃。
還好,子涵不喜歡告狀。
從墓地回來以後,子涵連著幾天都不言不語,上課也沒精神,吃飯時也是若有所思的,整個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試著開導了幾次,可都被她輕描淡寫地駁回,對我的態度也冷淡到了極點。
後來想想,那時的自己真的挺天真的,根本不理解女孩的心思,尤其是她。
我們從小到大都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就連有人追求彼此這種事也可以拿到台麵上討論,她又怎麼會平白無故冷了我?
直到很多年以後,我才從爸媽那裏聽說,當年白叔叔就是為了救同樣難產的媽媽,這才耽擱了白阿姨的手術。
怪不得,我們的生日隻差一天,我一直以為是緣分。
雖然救死扶傷是醫生的責任,我媽媽也是先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個,可我們全家還是感到愧疚與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