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遙遠的極東之地已泛起魚肚白,一望無垠的大海卻依舊翻騰著浪花,時不時有著不知名的魚兒躍出水麵,呼吸著新一天的空氣,迎接新的黎明。一隻隻盤旋在空中的海鳥瞄準時機,如離弦的箭俯衝而下空中紮入水中,須臾再出現在半空中時,嘴裏已經叼著魚兒,心滿意足的飛遠去享用自己的早餐,一切是那麼的祥和安靜自然。而遠在百裏之外,汪洋大海中的蓬萊仙島卻又是另一副光景。
昔日滿島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的山林已經消失不見,同時不見的還有攀樹的猿猴、跳澗的猛虎、戲水的蛟龍等等,隻在島中央一座造型古樸的宮殿廣場前,不計其數的夜明珠鬥大一般,或漂浮半空或嵌在地表,將廣場映襯的燈火通明。而站立著數以萬計奇形怪狀的人,從他們衣衫襤褸滿身血跡的狀態來看,好似剛剛經曆了一場場惡戰才僥幸存活下來。之所以說他們奇形怪狀,是因為幾乎人人都帶著一些動物的特征,比如這位魁梧巨漢,頭上兩支牛角已經瀕臨破碎,滿是裂紋鋸齒,身後那一位慘白色皮膚的少年,半邊臉上仿佛鋪了一層閃閃的鱗片,一滴滴血液從中滲出滴落在地麵上,還有旁邊那位吐著蛇信子的妖嬈女子,居然露出了半條尾巴,也隻有半條,那斷麵切口就像是被人活生生一刀砍掉的。站著的每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帶著傷,但從他們澈亮的眼神和談笑的神色,卻絲毫感受不到頹靡的氣氛。
天色漸漸亮起,兀的那座大殿紫氣升騰,數丈刺目金光由殿中央冒出,直插雲霄,明晃晃的使人睜不開眼。待金光漸退,一分為四,化成四道長虹,恰好占住了廣場的四角,眾人也止住了談論,都將目光轉移到那座宮門之上,帶著狂熱、崇拜與希冀。
“誅仙劍陣,起!”短短的五個字如洪鍾大呂,令人振聾發聵。剛剛還緊閉著的宮殿大門,緩緩打開,一青年道人淩空飛下台階,不甚英俊的臉龐配上那一副如深井無底一般的眸子,隻一眼就會被吸引過去。此刻,這青年道人看到廣場眾人的模樣,麵上閃過些許不忍,轉眼被堅毅神色代替。
數萬人自動排成行伍,單膝跪下,異口同聲道:“截教們下弟子,拜見掌教聖人,恭迎掌教聖人出關!”單單一句話的氣勢彙合到一起,猶如雷霆,氣衝牛鬥,驅散了黎明前最後的黑暗。
為首數十人的心情更是激動,沒錯,這就是他們的師尊通天,這不僅僅是截教之主,對他們來說更是亦師亦父亦友的存在,如果沒有他的指點,自己說不定隻是山野中的普通精怪,更不要說身後殘存的這些徒子徒孫了。
“多寶,金靈,這些日子卻是苦了你們了!”通天努了努嘴,想說什麼安慰的話卻說不出來,像他這種天地間的頂尖存在,內心早已枯井無波,能夠讓他泛起漣漪的也就這些徒弟們,可他教會了他們修道法門後就閉關一心向更無上的境界衝擊,對徒弟們也就疏忽了照顧,也因此鑄成了不可彌補的遺憾。
“就剩你們幾個了麼?”饒是截教之主,聖人之心,此刻也是無比酸澀,立教之初,萬仙來朝,何等的風光。趙公明雖說不怎麼聰明性格也直接,但夠努力夠勤奮,實力強勁,是他心愛的弟子之一,卻在連敗昆侖數位金仙之後,被陸壓道人的釘頭七箭書暗算而死。雲霄、瓊宵、碧霄對他更是孝順,每次出門都前後侍奉端茶倒水、捶腿揉肩的,也深的他的喜愛,三人布下了九曲黃河陣,手持混元金鬥、金蛟剪和縛龍索,削盡了昆侖十二金仙的頂上三花,卻死在同為聖人的兩位師兄手上,隻餘雲霄被收進乾坤圖,不知去向。還有那聞仲、菡芝仙、火靈、十天君、四聖等等,全都戰死與闡教的爭鬥中。
站在第一位的多寶道人理了理道袍,極力控製自己悲憤的情緒,道:“師父,截教所有剩下的弟子都在這,其餘的不是戰死就是被俘,今日決戰,我們都願與師父共赴生死!”
“願與掌教聖人共赴生死,願與掌教聖人共赴生死!”廣場的氛圍被再次點燃,如山風海嘯席卷而來,眾人情緒高漲,仿佛他們麵對的不是昆侖十二金仙,不是那天地為數不多的聖人,不是那天道命定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