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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智咪咪眼睛,“柳如是現在的狀態不對,你和顧眉,最好找個機會,晚上或者其他什麼時候,讓她把心事說出來,否則她可能會憋出問題。”
“恩。”董小宛點點頭,柳如是這幾天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但董小宛總覺得柳如是的心裏壓著一隻大大的怪獸,隻不過被柳如是強行暫時壓製下去了,如果有一天那隻怪獸張牙舞爪的掙脫出來,不知道那個神采飛揚的紅衣女子挺不挺得住。
方以智拎了董小宛洗好的鍋送回船上,陳貞慧擠眉弄眼的湊過來,用手肘推推方以智,“喜歡董家丫頭,就收了吧,這麼拖拖拉拉可不是你的風格。”
方以智放下鍋,懶懶一笑,順手將手上那點鍋底灰蹭到了陳貞慧的袍子上,“你看,你都喊她丫頭,不急,還早嘞!”
陳貞慧看著自己被印上了兩個灰色大手印的袍子,哭笑不得,“不定下來,被人拐跑了你可別後悔啊!”
“烏鴉嘴!”
和陳貞慧調笑了幾句,董小宛那抿著嘴笑的小模樣又出現在了方以智的麵前,那張白淨得像瓷器一樣的臉上,還帶著細細的絨毛,軟軟的,像個嬰兒。
董小宛那丫頭,還是個孩子呢,愛情對於她來講,似乎還很遙遠。
那麼,耐心的等待和嗬護,或者,再加一些引導,等待這朵羞澀的小花,為自己綻放獨屬於自己的美麗的時候,可好?
轉眼到了晚上,大家各回各的屋,王月羞羞答答的跟著孫臨在一起,張岱和張魁這一對兒也回了屋,董小宛、顧眉還有柳如是三個女子湊到了一個屋。
這是船上最大的一間艙房,寬敞明亮,裏麵桌案茶幾樣樣俱全。董小宛她們三個一人一張榻,都能睡得很寬敞。
柳如是懶懶的對著鏡子,一件一件的把首飾從頭上摘下來,卸了妝,換了白色中衣,回過頭發現,董小宛和顧眉已經一邊一個,把她的被子床鋪細心鋪好了。
“柳姐姐,累了就早些休息。”鋪好了床,董小宛朝著柳如是小心的笑笑。
另一邊顧眉端了杯茶過來,“若渴了就喝口茶再睡。”
柳如是接過茶盞坐在床邊,低頭喝茶。茶水入口,溫度適中,顯然是特意調成適合入口的溫度的。
她心中一熱,自己的這兩個小姐妹,應該已經看出自己的不對頭了吧?擔心,但卻什麼都不問,隻是在身邊默默的陪著她,關心她,在生活上一點一滴的照顧她。
眼眶有點發熱啊。
柳如是將茶碗放在桌上,然後將自己呈個大字型扔上床,直直的望著艙頂,那小小的陰暗角落裏是什麼?一隻蜘蛛?在這遙遙的大河之上,會有獵物心甘情願的撞上它的網嗎?
算了,別讓姐妹們再為自己擔心。
柳如是合了眼,再無白天那興致勃勃的勁兒,她攥著拳頭揉揉眼,聲音好像一把彈得過度的琴,沙啞而疲憊,似乎隨時可以斷掉,“陳子龍這個男人,以後和我沒什麼關係了。”
董小宛和顧眉麵麵相覷,知道柳如是打算開口了,心裏暗暗鬆口氣,一左一右,輕悄悄的在柳如是的床沿上坐下,不出聲,靜靜的聽。
“陳子龍替我梳攏之後,我就搬了出來,鬆江的徐氏南樓,那是他一個朋友的房子,我搬出來之後,和他一直住在那裏。”
柳如是好像陷入了對過去的回憶,聲音喃喃的,帶著喜悅和甜蜜,“那棟小樓不高,隻有兩層,但裏麵的每一件東西,都是我和他一起挑選的,我喜歡的紅色,他喜歡的月白,每個角落,都有這樣的顏色,嗬嗬,真的很溫馨。”
“我和他,幾乎不怎麼出門,就是每天膩在一起。早上起來,他會嗬我的癢,把我從床上叫起來,給我畫眉;白日裏,我和他在院子裏選個地方,我坐下,他就拿了筆畫我,這些日子,畫了好多幅,我從來沒想過他能把我畫得那麼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