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九八年,當時我六歲,爺爺帶著我去他妹妹家,按照輩分我得叫她小姑婆。
路程不知道有多遠,我隻記得到了縣城後坐公交車,上車後我就頭暈,無力的趴在爺爺大腿上睡覺,爺爺則撫摸我的頭,這讓我很有安全感。
爺爺的大腿很溫暖,我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小姑婆家。
當天下午爺爺就要回家,我不讓他走,小姑婆則攔著我,看著走運的爺爺我不禁大哭,然後拚命喊道爺爺不要走。
爺爺回過頭跟我說要好好讀書聽姑婆的話,爺爺回家有事有時間會來看你的。
爺爺走了,我將要一個人呆在小姑婆家,陌生的環境,沒有一個熟悉的人,想到這裏,我感覺被世界拋棄了一樣。
小姑婆的家是一座平房,雖然隻有一層,但比起我家的土木房子好得太多。
小姑婆和她丈夫生有一兒一女,我能感覺得到他們不太歡迎我,所以我也不喜歡他們,除了小姑婆的女兒。
根據輩分我應該叫她姑姑,其實隻比我大七八歲而已,我喜歡跟在她屁股後麵,隻是她不喜歡一個六歲的小屁孩跟著她。
在小姑媽家發生了兩件讓我印象深刻的事情,一件是我尿床,六七歲還尿床的確不可思議。
當時我被小姑媽狠狠的罵了一頓,還叫我洗被子,我隻是傻傻的站著,我連衣服都沒洗過,還叫我洗被子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因為這件事,姑姑挺恨我的,我也感到愧疚,在我眼裏,姑姑是一位美麗賢惠且技能超群女孩。
她還教會我釣青蛙和螃蟹,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和她的故事了。
另一件事是偷東西,偷黃砂糖和隔壁家的橘子,我的牙就是那會被毀了的。因為這件事,所有人都不喜歡,包括鄰居。
健忘,開心,微笑,這是所有小孩的專屬,無論發生多大的事,第二天又會開心微笑。
最快樂的時光莫過於上幼兒班了,教室是民房改造的,隻有一位女老師,學生有二十個左右。
我當時很聰明,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我記得有一次頒獎,老師讓我自己選獎品,我選了一支鋼筆。
我的個子也是數一數二的,沒人敢欺負我。成績雖然好,但我也很調皮,弄壞了一張凳子,還被請了家長。
還有一件讓我刻骨銘心的美事,那是一場遊戲課,老師教我們玩丟手絹,在手牽手的環節發生了一段插曲。
一位女同學不願意和男同學牽手,九八年,重男輕女,上學的女孩少一些,尤其是國家沒規定必須上幼兒園。
老師問,那你願意和哪個同學牽手啊!女同學用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環顧一圈,然後指了指我。
當我拉住她的小手,感覺很軟和,她還害羞的低下頭。
小孩子是快樂的,因為很健忘,今天發生的事也許明天就忘了。
第二年,我上了小學,還是在小姑婆家,期間爺爺有來看我,每次都是叫我好好讀書聽小姑婆的話。
他離開的時候我沒有再哭,隻是每次我哀求他帶我回家,我不想呆在小姑婆家,在這裏我根本感覺不到家的溫暖。
七歲的小孩已經會獨立思考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我的想法就是逃離這裏,好好讀書什麼鬼,根本就沒放在心上。所以我的學習成績並不好,但也不差,至少獎狀每個學期都有。
上了小學,我就開始放飛自我,對於學習則敷衍了事,記得有一次背誦課文,我背了好幾次都背不完,就跟班長商量,我說班長你直接幫我打個背得了,反正老師又不知道,打了背我就能和你們一起玩了,不然我玩不了啊!
表麵上我很快樂,和誰都玩得來,心裏卻感到孤獨無助。我不開心的時候,總會一個人坐在屋後陰冷的小巷子裏,玩弄著冰冷僵硬的石頭。
石頭或許冰冷,沒有感情和心,至少不會拋棄我。
我時常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孤立無援,想到傷心處會悄然落淚。
沒有哭聲的淚是酸的,微笑不代表快樂。
時間如流水,兩年很快就過去了,我很開心,因為終於可以回家了。
兩年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有快樂有悲傷,有恨有念。
回家這件事,雖然不是我哀求所得,而是被迫,因為經濟上的壓力,小姑婆家的埋怨。
我以為隻要回到了家一切都會好起來,卻是不知道這隻是另一個故事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