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最能讓裴若華惱火的莫過於被不喜歡的人大肆獻殷勤並且鬧的人盡皆知。
更能讓她惱的想要不計後果狠狠發飆的莫過於那個人還以為自己對他必有情誼,不過是羞於表達這樣的大放厥詞。
自三日前她從冷府逃回來後不出多久,裴家長小姐因情郎另娶心碎神傷而轉對博雅公子投懷送抱之事便傳遍了整個帝京。
又過了一日便聽說前一夜太子殿下命人在酒樓揍了亂傳閑話的路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
據說太子殿下當夜醉酒傷人時曾語裴家小姐與他早已互相傾慕許久雲雲,更為這故事添加了幾分神秘色彩。
一時間大家都在猜測裴家長小姐是何時與民間尋回的太子殿下相識相戀的。更有各種翻新版本的愛情故事流傳開來。
目前民眾分為兩派,一派支持她與太子的感情,說悠然公子必是被甩了還不甘心,故意放流言出來詆毀她。又說澄鴻公子與博雅公子也傾心願意相交,更能說明裴小姐性情高潔,人中龍鳳。
另一派便是說她與眾多男子有所牽扯,連三大公子都被她玩弄於掌,實在是水性楊花不知廉恥之流。
今日一早約了繡坊的師傅看新的花樣。誰知一醒來便聽到這種消息。
裴若華一心的事情都被擱下。特意尋了知**來將自己不知廉恥一女勾三男的精彩故事聽了一遍。
這廂才剛送走說書先生,便有順子被紅玉黑著臉拎了進來,遞上一塊玉玦。
據順子說,太子殿下今晨大殿上與宣慶帝就與靜慧公主聯姻之事起了爭執。被罰了禁足。但是太子殿下一出宮門便命人將自己貼身的玉玦送了來府上。
當時在宮門外等著接自家大人回家的奴才們何其多。他這一番送玉之事又著意當了眾人,絲毫不曾避諱。不消說,這會兒坊間的故事必然又已經出了新了。
再想想博雅交給自己的任務,裴若華一肚子委屈無處發泄。
自己惹來的麻煩當然要自己想辦法解決。
秦梓書如此一招,聯姻這事如何進行她不好說,但把自己搭進去終歸是不合適。
成,先不說裴府炸不炸鍋,難道還真把自己嫁去太子府?
不成,博雅的人情債還不了還算了,自己不知又會被這世間的忠貞烈女們給罵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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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裴家帝京舊宅內的花廳裏。
那個滿臉不悅手握玉玦,狠狠瞪著桌上繡品出神的裴若華看呆了下座的幾位繡莊師傅。
在眾人眼色交接幾遍之後,唐師傅被逼著硬了頭皮問道:“小姐可是對今次的花樣不滿意?”
見裴若華不答聲,便又揣測道:“這次的繡娘技藝果然是沒有之前好的。小的也在想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裴若華眉頭再緊。
“……我們之前也論過說這配色太過於……”
話音仍未落卻見裴若華推了手中繡樣,一陣風般衝了出去。留下眾位師傅麵麵相覷,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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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陽融融,琴音嫋嫋。庭中花草暄然讓人不由心情自在。
秦梓書正對著桌上那一盤晶瑩剔透猶似瑪瑙的娥珠出神。
父皇雖罰了自己禁足。但他剛剛歸府便聞馬龍來報。說早些他上朝**中便有人送了幾筐新供的娥珠來。他頓時心生疑惑。
畢竟悔婚是有關國體的大事。竟然隻是禁足就不了了之。在這個敏感的時期未免奇怪了些。總會顯得宣慶帝對大興公主輕視了點,但對他這個失而複得太子的偏愛也不言而喻。
但此時畢竟是要與大興示好。這樣的舉動,父皇究竟是想說些什麼?
目光再轉向那盤娥珠。
此時並非出產娥珠的時候。這必是南邊哪裏又想了什麼新奇法子弄來獻好的。
“有意思?”來聲打斷他的思路。
娥珠旁有人丟下一枚玉玦。正是自己早上送出去那枚。
龍遊雲海。淨白似雪的玉色,隱隱泛了青。皇家之物自然精細。
他伸手撿起細細摩挲,觸手處皆為滑膩之感。
抬眼看向對麵滿臉怒氣的裴若華。
妝色微點,明顯是有打扮過的。隻因怕冷,仍著薄襖。不過身型纖細,更顯得窈窕。
幾縷發絲從背後由風送起掃在麵上惹了她癢。因生氣而繃緊的麵容便有些鬆動。
他隨意朝一旁的空椅點點頭,笑道:“坐下再說。”
裴若華伸手將臉上的癢意揮去。不想順他意思。卻略停一下,想一想又覺這般無味,便坐了下來。順手去拿他麵前的茶盅,不想卻被攔住。
她抬眼去看秦梓書。“你身子才好,不要吃茶。”
裴若華心中惴惴。剛要說什麼,卻見他喚來丫鬟道:“去換****來。”
那丫鬟柔柔應一句是。臨走前不忘偷掃一眼怒火頓消的裴若華。滿目豔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