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宮中宴辦,這日,宗佘早早起了床,倚在妝奩桌前任著幾個丫鬟站前跑後,瞧著黃銅鏡中的少女挽著一個端莊的雙苞後斂銀花髻,兩縷烏發從耳際劃過固定在腦後,將剩下的一束青絲束住披散在肩,臉上膚質凝滑若雪中白梅,盈盈美目顧盼生輝,殷紅小唇點而不朱,豐盈微翹。
宗佘的年紀原也不過十四歲,一個還未完全長開的小姑娘,央著幾個丫鬟往這一打扮,倒顯得比實際年齡大上了三兩歲,真真一個出挑女子。
“小姐,可是戴這方麵紗?”丫鬟揚了揚手,卻是一方青紫色雙麵鉤針薄紗,淑靜且出彩。
此次宮宴,少不得又是一番爭奇鬥豔,各家族貴門女子多是想借此而博得幾分好名聲,借此也便將來尋個好婆家,她沒得這些個子顧慮,自是不必如此了。思量了一番,從丫鬟身後的托盤上重尋了方。
今兒宗佘本就著了一件銀青淡色的錦衣裙裾,領口處和袖口處皆是繡著深藍暗色素淨飛雀,更顯嫻靜莊雅,瞧著便覺心頭放鬆柔和了幾分,整個人透出一股高門貴女的傲然氣質,渾然天成,隻是如斯佳人,卻被掩在一方素色薄紗之後,周身氣質頓然收斂,比之先前,失卻了幾分靈動,倒與一般的深閣閨秀無甚分別了。
不大會兒子,就有小廝來報,準備出發了。
再次檢查了一遍,宗佘指了個院子裏較為本分的丫鬟跟在身後,對隨後跟上來的大丫鬟和劉嬤嬤說道,“今兒本該帶著你們倆的,隻是宮中宴慶,我走了,院子裏也每個管事兒的,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底下的人倒是都要亂著。”她說著,拉起大丫鬟的手,道,“你也是跟在我身邊這麼些時日了,總該跟著你祖母學著點,今兒也便放開手了讓你操持著看看的。”說罷,目中含著殷殷期切。
大丫鬟聽了,臉上閃過一道暗喜,宗佘一直看著她,又怎會沒有察覺到?想來,那東西隻怕她還沒來得及交給背後的人。隻聽得她道,“話兒謝小姐恩典,奴婢定當盡心盡力做事,報答小姐的厚待。”
宗佘聞言,眼底透著嘲諷,嘴角卻是微微挑起,似是極為滿意,道,“你若忠心,我自是不會虧待你的。”隻是,你若是當麵背後兩套,陽奉陰違,吃裏扒外,那也便怪不得我了。
話兒連連表忠心,宗佘也懶得再說,步履穩著朝大門走去。
由於是宮宴,秦子寒今日依舊是一身藏青官服,下擺在寒風中颯颯飛舞,因著“大病初愈”,他顯得異常清瘦,臉上也是有些憔悴,卻不改挺拔身軀,直直地佇立在馬車前。
見宗佘好了,這才上了馬車,宗佘進去時,隻見著他閉著眼假寐著,眼下一圈淡淡的暗青圈紋,心知這幾****還不曾好好休息,也不便吵著他,自顧著坐在了一邊。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馬車停了下來,轎外占絕低聲道,“主人,到了。”
秦子寒睜開眼,看了宗佘一眼,正對上她望過來的目光,不由一怔,宗佘顯然也是沒有想到秦子寒會看向自己,兩人都是有些赫然。宗佘對他點頭示意了一下,隨即就下了馬車,秦子寒隨後也下了車。
入了新武門,打頭一個小太監引著路,宗佘跟在秦子寒身後,這是她第二次入宮,自比第一次時多了幾分熟悉和淡然。又是一番彎彎繞繞,大概一炷香的時間,總算是到了。
這次因為是專門為逍遙王而辦的,與上次的安排也自是變動了許多。園子裏用一道長長的屏風將女子與男子隔離開來,這般安排,宗佘倒也不好再與秦子寒一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