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這是場特別的婚禮,沒有媒婆,沒有喜娘,更沒有吹吹打打的迎親隊,有的隻是一群五大三粗的荒原漢子。
和新郎麻木的表情相比,他們更像迎親的人,莽漢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嘴裏噴著熱氣,火光映照在他們粗曠的臉上,全都醉醺醺,遙遙晃晃的。
明明是個值得喜慶的夜晚,君祁諾卻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看戲的局外人,戲裏人演義著戲裏人的歡樂,無論多麼賣力的表演,都是假的,戲外的人隻是看,就算再感動,也無法走進他們的世界。
不知什麼時候,風雪停了,露出一輪滿月,朗朗的月色,清冷如水,薄薄的月光,如煙如霧,君祁諾看的癡迷,或者,這月色才是他此刻真正的世界。
和那些圍繞著熊熊篝火歌唱的人不同,他的心比這月色更涼,周圍明明那麼熱鬧,有那麼多人,那麼多人在歡笑歌唱,他卻覺得很寂寞,手上挽著紅綢緞,綢緞的另一頭是他新婚的妻子,即使這樣,也感覺不到幸福。
多麼諷刺的婚禮,他不愛她,卻不得不娶,新娘不是上官婉兒,他卻娶親了。
就像得到一件東西,必須付出代價一樣,婚禮隻是交換的條件,隻是交換,沒有愛。
“夫君,我敬你。”娜娜桑站在紅綢緞的那頭,皎潔的月光把她襯托的更加美麗,圓潤的小臉,嬌羞無限,細膩的肌膚泛著朦朧的水光,一雙含煙似霧的杏眼,幾分柔情,幾分擔憂。
她端著一大碗酒,素白的小手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她看著他,月光下,他就像一柄寒光閃爍的寶劍,鋒芒犀利,讓人無法靠近,讓人覺得他既冷傲又孤獨。
她甚至覺得他玄黑色的衣袍都隱沒在漆黑的夜裏,他的輪廓似乎要被這黑暗吞沒,月光輕輕的灑了下來,好不容易照亮了他挺拔修長的身姿,卻那麼朦朧,含混著銀色的毛邊,顯得不真實。
他如月色般寂寞的眼睛,漆黑如夜的瞳孔,沒有看到喜悅的光芒,隻是靜謐的望著篝火和人群,看向空虛,那淡漠無波的表情,讓人心裏狠很一痛。
“好酒!”看見眼前波光粼粼的酒還映著月色,君祁諾接過碗,一飲而盡,不知這心裏的相思和飲下的月華,哪個更寂寞?
這不是一般的水酒,不像中原的酒那般香醇,卻極其辛辣,一口入喉,滿嘴煙霞烈火,嗆的他連連咳嗽,眼淚都快出來了。
可一幫莽漢卻不想輕易放過他,武功沒有別人好,不帶表喝酒也會輸給別人,都拉著新郎官頻頻敬酒,似乎不在喝酒上將人放倒,就扳不回麵子。
“好!幹!”碗碟相碰,水酒滿溢。
“再來!喝!”又是滿盞滿杯,一口見底。
“痛快!”再一會兒,碗已經不過癮,全都抱著壇子。
少時,隻剩君祁諾一個人遙遙晃晃的抱著酒壇,迎頭痛飲,周圍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圈人,憑借深厚的內力,他把一幹人全都喝趴了,笑著,喝著,晃晃悠悠的找人比酒,忽然腳下被人絆了一下,差點跌倒,娜娜桑急忙上前扶住,心裏反兒鬆了一口氣,他喝醉酒的樣子,真實多了,不像剛才那般飄忽,像隨時會被黑夜吞沒似的。
“咦?你是誰呀?”君祁諾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就要栽倒時,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抱住了他,他看了又看,可是那人的臉上好花,晃啊晃的,隻有一雙眼睛,亮晶晶,水靈靈的,還有一陣好聞的香味。
“哇!怎麼喝的這般醉?”娜娜桑嬌嗔的看了他一眼,嗔怪的道,眼底卻盡是笑意。
感覺他整個人的重量幾乎都壓了下來,他的體溫灼熱著她小小的肩膀,他長而有力的手臂圈著她的細腰,她覺得自己都快燃燒起來了,她從來沒有如此親密的被男人接觸過,這樣的姿勢,讓人覺得不是她扶他,而是他樓著她,兩人步履蹣跚的朝最近的一個帳篷走去。
君祁諾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重,視線越來越模糊,周圍始終有種若有若無的幽香,絲絲縷縷的,那香香軟軟的身體,乖順的依偎在他胸前,無論他怎樣偏偏倒倒,那股柔弱的支持力總是及時的將他扶起,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