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迷蒙的秋雨中,一輛紅色跑車自道路的盡頭疾馳而來,吱的一聲停在了“言諾”集團大廈的樓下。原本還有些瞌睡的保安被那刺耳的刹車聲給驚醒,看到眼前鮮豔的小跑,暗自嘀咕著不知是哪位千金權貴到訪,視線移到駕駛室,卻見車主已經下了車。那下車的女子並沒有打傘,及腰的栗紅卷發在風雨中顯得有些淩亂,讓人看不清麵貌,隻見她急匆匆地繞過車子就進了大門,似乎連車子都忘了鎖。
因為廣告的問題,應櫻曾親自來過“言諾”幾次,前台小姐也都是認識的。雖然此時的她一身亞麻襯衣和寬鬆長褲,休閑居家得一點也不像為公事而來,但那麵無表情的深沉模樣一看就像是出了大事的,前台害怕耽誤正事,也沒怎麼多問就放應櫻進了電梯。
直到電梯開始慢慢上升,應櫻仍舊感覺恍惚,其實並不知道見到許諾要說什麼,隻是覺得她心中的這份委屈和怨氣唯在他麵前才能宣泄,這一切終究是他造成的不是麼?
很快就到了許諾辦公室所在的樓層,電梯門緩緩打開,應櫻剛踏出電梯就已經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她有些驚嚇地抬眼看去,隻見許諾就站在她麵前緊緊盯著她,滿眼疑惑與擔憂。
“櫻櫻,你怎麼會來?”許諾出聲問,他一聽秘書說應櫻上來了,就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等在電梯口。最近一直忙著應付緹薇,應櫻的突然到訪讓他有種莫名的心慌,總覺得她會來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
應櫻卻不回答,隻是定定地看著許諾,仿佛從沒有這麼好好地看過他。她知道自己現在定然是狼狽透了,否則許諾眼中不會出現擔憂,可她沒有辦法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些,心中蟄伏的怨氣又開始叫囂,一開口,似乎就能掀起狂風暴雨。
許諾微微蹙起眉頭,即便心中疑惑,也還是沒有多問。看著應櫻被雨打濕的頭發和衣服,他歎息著牽起她的手,帶她進了自己的休息室。
應櫻默默地跟著許諾,即便再恍惚也知道不能在電梯口說什麼,許諾握著她的大手溫暖又柔軟,可她的卻是一片冰涼。終於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在這個小小的房間內,應櫻一動不動地坐著,就好像失了魂的娃娃。
許諾隻當她受了委屈,又或者是累了,才會這麼的失常。他在沙發前站了一會兒,又轉去浴室拿出一條大毛巾,這才在應櫻身旁坐下,為她細細擦拭著長發上的水珠。
柔軟的毛巾拂過她的臉頰,驚醒了發呆的應櫻,頭發上輕柔的揉搓是那麼的熟悉,她沒有避開許諾的動作,因為此時的感覺就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時候的她留一頭長發,每次洗頭卻懶得吹幹,不喜歡吹風機嗡嗡的噪聲,所以總是讓滿頭滴著水的濕發自然晾幹。那是她諸多壞習慣之一,許諾寵著她便不會多說,隻是每次看見她洗頭,都會幫她用毛巾把頭發擦到半幹為止。那是她以為已經忘卻的記憶,可此刻居然又想了起來,甚至那種溫柔細密的觸感都仿佛還在昨日。
她垂著頭,視線漸漸變得模糊,一眨眼,兩顆淚珠就那樣沉重地墜落下去,摔碎在她瑩白的手背。“許諾,你愛過我嗎?”她終於開口,聲音很低,在安靜的房間內卻顯得無比清晰。
許諾擦拭的動作一頓,他起身在應櫻麵前緩緩蹲下,直到對上她的淚眼,臉上平靜的表情再也無法維持,他握著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說:“櫻櫻,你究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