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櫻軟軟地趴伏在吧台上,習慣性地晃動著酒杯,柔和的燈光穿過流動的酒液落在她白皙細膩的臉上,映照進黑色的水眸中,泛起旖旎波光一片。
“那副總您是哪一種?神或者人?”唯純突然問出聲,她定定地看著眼前倦怠旖旎的女子,腦海裏卻浮現出另一雙寂寥冷漠的灰眸。
“我麼?我呐···”應櫻呢喃著,好似真的在思考這個突如其來的疑問。片刻後,她微微動了動腦袋,枕著自己的手臂看向唯純,笑了一笑說道:“是神噢···”
應櫻微微歪著腦袋,說出神這個字的時候,表情像極了自誇的孩子,有種單純且盲目的自豪,應該是有些醉了吧···可唯純卻明白,應櫻是很認真地在回答她的問題,她說自己是神,因愛而愛···
應櫻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探過去揉了揉唯純的頭發,淺笑著低聲說:“小丫頭呢?會為了什麼去愛一個人?”
唯純猛地抬眼,她以為應櫻定然是喝醉了,可下一秒便撞上她清明柔和的雙眸。她不知道應櫻是否看出了什麼,她以為自己的心思可以藏的很深很深,分毫都不會顯露,卻偏偏這時候,在應櫻的溫柔注視下,她微微顫動的雙唇慢慢吐出了心中那個理由:“因為心疼···”
應櫻仍是那樣倦倦的姿勢,始終柔柔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孩泫然欲泣的眉眼,那樣單純的心思讓人一目了然。她重新舉起玻璃杯,貼近自己的唇邊,那濕潤的水氣帶著冰涼的溫度在唇齒間繚繞,讓她漸漸想起洛息塵給她的感覺,無聲無息,卻穿心入骨。
“那麼心疼麼?可以心疼到不顧一起去愛麼?丫頭,你要知道,當一個神···很苦···”有那麼一瞬間,應櫻以為看見了曾經的自己,明明知道會沒有結果卻還是那麼執著地將一個人放在心裏···她知道唯純會傷心,卻說不出勸慰的話,她想,那樣的辛苦似乎也是帶著些微甘甜的,盡管已經淹沒在無止盡的苦澀中,但是真的,在愛上的那個瞬間,會甜蜜至極。
“嗯···很心疼很心疼···櫻姐姐···你為什麼不能因被愛而愛呢?明明那麼好的人···”唯純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她低頭捧著自己的杯子,想也許醉的人是自己,否則為什麼會把一切都說出來,一點都不受控製···
“丫頭,你們總裁曾跟我說過一句話,那時候我還無法體會,現在卻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說: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個人,是你怨恨不得,忘記不得,打從遇見起便擺脫不得的···”應櫻枕著自己的手臂,不知怎麼就想起這句話。也許是酒吧裏太過沉靜,又或者是那昏暗的光線讓她忽然有了訴說的衝動,這一刻,她誠實地告訴自己告訴別人,“我擺脫不了過去,所以,無法因被愛而愛···”
唯純難過地想哭,她轉頭看向應櫻,卻見她一臉平靜地仰頭飲下了又一杯酒。她明明聽見應櫻的聲音裏含著不可錯認的悲傷,卻在她的臉上尋不到分毫。直到她垂下頭,唇角勾起那一個破碎的弧度,唯純才知道,有一種難過是連眼淚都承載不起的。
時間一點點無聲卻沉重地過去,唯純的麵前一直擺著不含酒精的果酒,而應櫻,卻換了一杯又一杯不同顏色的液體。唯純阻止不了她,應櫻自從回到n市起便一口酒都沒有碰過,她說來慶祝,卻喝得比誰都要難過。
酒吧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形形色色地從身邊走過,唯純卻始終目不轉睛地盯著應櫻,她越看越不明白,越看越心痛···她不知道應櫻到底愛著什麼人,這時候有誰可以幫幫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