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又恢複了沉默,直到到達目的地,兩人都沒再說什麼。
洛息塵停好車,這裏是他在s市的公寓,而應櫻開始利用課餘時間工作後便一直住在這裏。當初“霓裳羽衣”成立,一言便幹脆休了學專心設計服裝和管理公司,而應櫻因為父母的原因,仍舊保持在校學生的身份,但幾乎已經沒怎麼在上課了,所幸她的智商極高,念的又是文科,所以即便不上學考試也依舊能以高分通過。她不上課自然也不住在學校了,原想自己租個房子,洛息塵自然不同意,她也不堅持就搬來了這處公寓。
洛息塵將應櫻送上了樓,應櫻一進門就軟軟地倒在沙發上,高跟鞋早已踢了很遠,她在洛息塵麵前根本就不會在乎形象什麼的,最好洛息塵嫌棄她然後走得遠遠的。
洛息塵自然是不可能嫌棄她的,很多事他幾乎能忍讓到不可想象的地步,任應櫻撒潑打罵都趕不走他。這也是兩年來,為什麼隻有他還能陪伴在應櫻身邊的原因。
“櫻櫻,吃了藥再睡。”洛息塵翻出應櫻的胃藥,倒了水一同放在茶幾上後,才輕輕地叫了一聲。
應櫻將頭埋在靠枕之間,隔了很久,發現洛息塵依舊安靜地站在她身旁,知道是推脫不過他的,這才抬起頭。亮白的燈光有一刻的刺眼,她不喜歡公寓裏那些柔黃的壁燈,所以屋子裏向來是開大燈的。她下意識地眯起眼,可已經有些晚了,眼淚瞬間從幹澀的眼眶中溢了出來,猝不及防。
洛息塵眼見著這一滴眼淚在應櫻的臉上蜿蜒成了一條黑色的小河,那麼突然,教他愣愣地站在那裏,腦子裏空白了一片。陌陌卻不在乎,她抬手抹了抹臉頰,看見手指上黑色的痕跡時,才想起臉上的妝容,想來這時候的她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都是那大燈的錯。
隨手抓起藥片扔進嘴裏,也不用喝水就直接咽了下去,現在的應櫻隻想好好睡一覺,可洛息塵還在,她拿他也是沒有辦法的,這人的固執與她不相上下。吃了藥算是完成了任務,應櫻撐起身子朝臥室走去,一邊走一邊意思地揮了揮手說:“我困了,你回去吧。”
“我幫你毀了他好不好?”應櫻從洛息塵的身旁繞過,他忽然就從呆楞中回過神來,隻這麼一句,就讓應櫻僵住了步伐。“毀了他,你就會好了,就不會再這麼折磨自己了···”說到最後,那雙灰眸漸漸陰沉下來,看不見曾經溫柔純澈的美麗模樣。
應櫻很清楚洛息塵說的是誰,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答案。她慢慢地轉過身麵對洛息塵,黑色淚痕已經模糊成了一片陰影,讓她麵無表情的臉在蒼白的燈光下愈發陰沉,而她的聲音,平靜卻寒若冰霜:“不好,你要插手,我就死。”
洛息塵渾身一顫,第二次了,她這樣平靜卻殘忍地說出死這個字。他寧願她是虛張聲勢地威脅他,可他很清楚,她說死就隻是在闡述一個後果,所以她可以那麼平靜,不帶一絲情緒。毀了許諾,她真的會去死···
“我不是在折磨自己,我做的一切隻是為了證明,我應櫻,不是沒用的廢物。所以,洛洛,不要插手,最好離我遠遠的,什麼也不要管。這輩子碰上我,是你最大的不幸。”應櫻冷冷地說完,便轉身進了臥室,再不管客廳裏那瘦削的身影。
應櫻的話在耳旁回響了很久,洛息塵抬手拂過眼角,忽然彎起嘴角笑了起來,“你在這裏,我就離不開···櫻櫻,遇見你,我隻當是上天的賞賜···”
這輕緩的聲音,如水一般蕩漾在寂靜的客廳裏,卻一絲一毫也滲不到應櫻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