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凝兒雖然馬虎,但確實鬼精的很!剛才那隊人起初沒看出啥來,可後來就感覺出不對頭了。除了為首的那個年輕男子,其他人各個一臉的殺氣不說,再細看那些軍裝鎧甲穿在他們身上根本就不合身,而且還都多少掛著彩。尤其是那個少年,順著袖口直滴答血。當下她就明白過味兒來了,這些人是誰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大清的兵。
沒敢聲張,她一路小跑出去老遠才敢偷偷回頭張望,那也沒敢停下腳步。正好迎麵有人過來,冷不防的撞在一起。
“大膽賤胚子,沒長眼睛呀!敢撞我們小姐。”還沒等她回頭,先聽見一個尖銳的聲音叫罵。
“嘴上抹大糞了,不會幹淨點兒!”敢罵她!還罵的這麼難聽!長這麼大還沒人敢呢!抬眼望去,不由的皺了皺眉。
她來的時候就聽說過,軍營中素來不許女子進入。這些天除了她和春蘭秋月,確實也沒見過半個女的。可這兩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是哪兒冒出來的,說話還沒個好聲氣。罵人的那個丫鬟,雖然姿色中等,可丹鳳眼水蛇腰,天生的一股子勾人勁兒。
“你——!”被噎的說不上話來,那樣子恨不得撕了她的心都有。
好在那位小姐還能分得清輕重,知道在這大營中不宜招惹是非,出言勸道:“丹兒算了,不值得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清凝兒話緊跟著道:“看你長的挺端莊的,咋說出來的話也這麼不中聽!什麼叫這種人?姑奶奶哪種人讓你們這麼狗眼看人低。”以為小點聲說就聽不見了,她可是聽的一清二楚。
微微一笑,那位模樣秀麗,舉手間還帶著點英氣的小姐帶看不看的瞟了她一眼:“這營中除了已回京城的費莫小姐,還能是些什麼女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挑明了沒麵子的可是你後邊的人。”看她言行舉止這麼粗俗,臉上還有道鞭傷,不是奴妓還能是千金小姐!也就有那麼幾分姿色,不定被哪個將領相中,才能在這營中自由進出。
可是軍營中是不準女人進入的,那些軍妓也都在大營外圍另行安置。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置豫親王的軍紀不顧。
“心知肚明什麼?什麼我後邊的人,我後邊沒人。”她邊說邊回頭看了看,確實沒人。
眼波在她身上轉了轉,那位小姐難掩興奮的揚起下巴。本來還發愁找個什麼理由去中軍大帳,這不就是個現成的嗎!膽敢讓軍妓在大營中走動,還對她出言不遜。得意的笑了笑,她和丫鬟快步走向中軍營。
“真是的,不明不白的,也不說清楚。”清凝兒還沒被這麼無禮的對待過,可那倆人走的太快,根本就叫不住。
這可好,不出來啥事沒有,一出來咋碰上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人和事兒。看來以後沒事還是窩在屋裏睡大覺的好,寫封信叫額娘想辦法早點讓她回京。
正站那兒愣神瞎琢磨著,也沒看見正有一隊車馬過來。見她沒讓開的意思,打頭的將領下馬行禮請安。
“奴才給格格請安,格格吉祥!”他甩袖跪地行大禮。
回過神來,她忙道:“起喀吧!”
“謝格格!”將領說完才站起身。
原本想躲開讓路的,可聽見這一聲又轉回來。從打進這西北,還沒聽外人管自己叫過格格呢!看他也就三十多歲,中等身材,國字臉上雖然有道難看的大疤瘌,卻透著那麼一股憨厚和實在。
“我怎麼瞧著你有點麵善呢!”確實見過,可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那將領恭敬的道:“奴才進年,阿瑪曾是謹親王爺的侍衛長隨來著!奴才也在王府走動過。”
“哦!我想起來了。”清凝兒了然的拍了拍腦袋,難怪覺得麵熟呢!“你是巴嶽老安達的兒子!後來相中了我媽媽屋裏的大丫鬟馬佳氏,求去了做媳婦!”老安達給兒子娶了媳婦後就告老回家了,過世後也就沒了什麼來往。
“格格記性真好,這都十來年的事了還記著呢!”進年抓了抓頭,有些不好意思。那會兒小格格還是個五六歲的大的孩子,整天圍在老福晉膝前玩耍。娶親的時候還拽著他媳婦不讓走呢!
“咋能不記著,喜良姐姐可是對我好著呢!這些年也不見她回府裏走動了,這還都挺好的吧?”按規矩,服侍過長輩的侍女晚輩們都要叫聲姐姐。馬佳喜良婚後出了王府,開始還回來看看,好像這幾年就沒怎麼回來過了。
進年厚道的笑了笑,有些替媳婦感到欣慰。這格格還跟小時候一樣,笑起來倆酒窩看著甜甜的淘氣,別人對她的好總記著。
“她也總念叨著主子們,可家裏仨孩子實在脫不開。後來我投軍到了西北,前兩年升了護軍參領,就把老婆孩子接到西寧住了。”朝廷有例,要一定級別的軍官才能把眷屬帶到服役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