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熙琅王朝六年
熙琅王朝京華承天府尹宣庭鶴膝下育有千金三位,正房三品誥命臨宣夫人殷書儀所生的長女宣靜藍及次女宣若水。此二女容貌深得當年京華第一美人的其母真傳,明豔絕倫,打未及笄便芳名遠播京華內外,是殷夫人的掌上明珠。庶女宣懷恩,是如夫人付言修所出,沉靜默言,長日伴隨生母隱居在宣府最南端的清華閣,除了定時的晨昏定省之外,幾乎足不出戶,宣家仆傭皆傳三小姐性格隱僻,不為正夫人母女所喜。隻是宣大人卻似乎十分衷愛這位庶出的女兒,平素常常予以關懷,雖然如此愈加招致臨宣夫人及小姐的怨毒,但也讓她們不敢過分為難如夫人母女了。隻是眾仆傭現下開始擔憂的是宣大人近月來多年的沉屙複發,終日纏綿與病榻,看來也將不久於人世了,可歎如夫人母女到時孤苦無依,失卻了唯一依傍不知道會怎生被正夫人安置。
宣庭鶴的寢房內浸漫著一股濃烈的藥味,宣懷恩安靜的坐在父親的床塌邊為父親輕輕的搖著羽扇,不時的探身輕柔地為父親擦去鬢邊滲出的汗滴,如夫人付言修在房間的一角絞著換洗的毛巾,依舊清素的容顏上寫滿了擔憂和疲累。宣庭鶴微閉著雙眼靠在背後的坐蓐上抑製地喘息著。良久,宣庭鶴睜開眼看著額際沁滿細汗的懷恩,他艱難的伸出手按住了懷恩搖扇的臂,輕輕的搖頭嘴角扯出個苦笑無力道,
懷恩—歇息會吧,你也累了,把你娘喚來我們說說話。
宣懷恩內心強自壓抑著湧動的酸楚看著言語艱難的父親,清淨的眸底漾著無邊的寧和鼓勵地望著父親,唇邊是屬於她獨有的清靜恬淡的笑。
爹,您不用擔心我們,等你過兩天身體康複了,我和娘也就放心了。
一邊的付言修走上前依著宣庭鶴的意思輕扶起老爺,明麗的雙眼在看到相公不舍疼惜的目光時頓時溢出淚光,喉間梗塞著嗚咽,
老爺—請你一定要為我們好起來、一定要啊—
宣庭鶴顫抖著探手輕撫言修的發,眷戀的目光在側妻和麼女的身上徘徊。
言修,我恐怕是不能再保護你和懷恩了。言修,我唯一不能放下的就是你們母女的將來,沒有我,你們怎麼辦,懷恩的終身怎麼辦啊。
庭鶴---!付言修終於忍不住撲倒在摯愛的男人懷裏。
付言修其實出生名門,其父付翰垠乃前朝翰林院文彙閣大學士,與宣庭鶴是同朝忘年至交,當年其唯一的愛女付言修不顧世俗的非議心屬已有妻女的宣庭鶴,以官家千金之身委身於宣庭鶴為妾,一舉不僅當年名動京華,也牽累的她幾乎被驅啄出族戶。
按大金風製世人十分注重等級禮製,與內室中正房的地位尊崇,而妾室無論多麼得寵,卻是隻有給正室磕頭立規矩的份。是以付言修如此行為在當時人們的眼中是不可思議的事,於付氏家族而言竟是一種恥辱。如此不為世俗所苟同的行徑付翰垠卻是當年他們唯一的支持者,不然付言修腹中的孩子幾乎不能臨世。隻遺憾付翰垠英年早逝不及享天倫之樂。而付言修自父親辭世後亦不曾歸寧過。
爹爹,請不用擔心。
懷恩用平定的目光安撫著悲痛無比的父母,宣庭鶴在女兒專屬的溫煦平和氣息裏安慰地平靜下來。他展開一個欣慰而蒼茫的笑,心底感慨著。
懷恩,他唯一最心愛的孩子。多年來,自己滿心喜悅而不舍的看著她長大,如自己所預期的那樣承襲了自己的聰穎靈動,言修的風致涓然。更出乎自己想象的那般堅忍平和。幾乎就是他一生最引以為傲的心念。隻是,當自己離開後,他的這個至愛會不會紅塵泯珠是他最為擔憂的。畢竟,言修母女的存在是那位出身殷砉世家的正夫人所嫉恨終生的啊。
不行---絕對不可以---宣庭鶴焦灼的眼底燃燒著堅決的星芒,他宣庭鶴一定要拚盡餘力為自己至愛的兩個人安排好未來。該想什麼辦法呢。。。。。
宣庭鶴在掙紮半月後辭世,舉府上下沉浸在莫大的悲痛中,殷夫人生性精敏最早從哀痛中恢複過來,指示著老總管宣睦協助長女靜藍處理著善後一切事宜.
而如之前家仆所預料的那樣如夫人母女的日子在宣庭鶴離去的那一天便開始落魄潦倒起來.付言修在喪事過後被夫人安排去京華北郊的靜心堂為老爺守齋念佛.懷恩也被指示隨母親一同去了。
京華北郊人煙荒僻,靜心堂更是一些豪門貴族為安排一些棄婦靜休之所,一些貴夫人們為了在夫君死後踢開那些礙眼已久的妾室往往就把她們送到這裏名為為先夫祁福禱告,實則是讓她們孤獨終老於此.
懷恩和母親來這裏已經一月了,其實與以前在宣家的生活比起來,靜心堂的清寒無依倒並不算什麼了,至少在這裏她們母女是安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