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國是一個富強的國家。先皇窮盡畢生精力掃平了大曆、西昭、大韓、齊、穆五國,統一了大部分疆域。當今聖上在這片領土上勵精圖治,使楠國國富民強。然而兩朝皇帝一直未能了卻的心願便是統一疆國。疆國是一個弱小的國家,先皇久攻不下的根源在於巫蠱之術,疆國人善用蠱毒,擾亂士兵心智,使其在痛苦中死去,毫無戰鬥力,就像蚍蜉撼樹。不過疆國畢竟弱小,乾楨三年末,疆國太子銀睿前來和親,左相嫡次女郗茉芊以榮煙公主的身份嫁給銀睿,促進兩國友好,以至到現在,楠疆兩國都沒有任何糾紛,榮煙公主遠嫁也被百姓傳成了一段佳話。
楠國的都城四麵環水,是一個極富詩意的水鄉,先皇在位時,漁都因盛產魚而叫“魚都”,當今聖上慕容青以“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為故,在“魚”前加了“水”,成了“漁都”,並且借此鼓舞百姓勤勞耕作,讓自己更幸福。每個人都稱頌當今聖上慕容青是一位賢德的明君。百姓萬分愛戴他,都覺得乾楨年間是少有的盛世。
生活不一定是美好的,但正因為不完美,有了甜與苦,生活才更加絢麗。蘇文淵是一位小有名氣的詩人。他住在漁都最南端,四麵環湖的一個小村莊——鏡湖莊裏。漁都在北方,四季分明,鮮有洪澇之災,因此鏡湖莊成為諸多文人的理想居住地,以皇宮為源的一條河流,從北至南穿過了漁都,像一條透明的帶子,成為漁都的一處風景。蘇文淵頗有才氣,以教書為生,他的妻子夏禕出自書香門第,通曉琴棋書畫,喜好詩詞歌賦。和蘇文淵賭書潑茶,生活裏充滿了幸福的味道,乾楨十三年初,剛剛成親的蘇文淵和夏禕在湖岸上撿到了一個漂亮的女嬰,二人皆十分喜歡,便收下做養女,喚蘇離,小字筼鳶。二人待蘇離視如已出,蘇文淵將畢生所學全部教給了蘇離,夏禕也教會了她琴棋書畫,雖然是小家碧玉,但和城中的大家閨秀毫無差別,甚至更加富有才情。不過,命運終究不能被打破,如果蘇離知道這樣這一世的命格,她一定不會選擇再來一遍。
漁都的春天,總是像一個尾巴,開了又謝的梨花,總是宣告著春的到來與離開。乍暖還寒的三月上旬,梨花鋪在郊外的阡陌上,厚厚的,仿佛下了一層方芳香的雪。蘇離著一襲青衣,踏著軟軟的花瓣,身後跟著丫頭弗音。走著走著,兩人來到了總來的長亭,一塊石頭,上麵刻著字。“小姐,看著石頭,以前從未見過。”弗音跑到石頭前,大喊,“上麵刻著子誒!”蘇離好奇的走過去,俯身,細細的打量這塊石頭。石頭通體墨藍,散發著一股涼氣。正麵刻著八個字“醫仙廬籬,僧道世依”。“廬”、“籬”兩字略有磨損,要辨認一番才看得出。綠色的青苔爬滿了石頭,泥土也被它壓出了一個印。以磨損的程度、青苔的密集和泥土的壓痕都可以證明石頭存在很久了,為何我從來沒見過呢?蘇離詫異著。驀地,蘇裏有一種莫名的哀傷,莫名的心痛,她伸手輕輕的撫摸著石頭。弗音見蘇離的變化,輕聲提醒:“小姐……”聞聲,蘇離起身一笑,道:“弗音,我們走吧。”“小姐……”“沒什麼,我們走吧。”
蘇家正堂。蘇家的族長以及一幹長輩全部到齊,一言不發地坐著。地上有兩具屍體,堂內桌上有一封遺書。空氣中似乎凝聚著悲哀與沉重,但又仿佛隱藏著一抹奸詐與陰謀。蘇裏帶著弗音來到正堂,不見母親待客,便奇怪地看著這一幹人等,俯身行禮,道:“離兒見過族長,見過蘇家長輩。不知娘去了哪裏?”
族長麵露難色,仿佛有什麼事情不忍心告訴她。忽然,旁邊的蘇二姑哭天抹淚地嚎啕起來,接著,整個屋子被哭聲淹沒。蘇離不知所措的看著一行人,大聲說:“族長,二姑,你們這是……”族長無奈地指了指地上的屍體和桌上的遺書。蘇離心中湧起了不好的預感,驚恐地轉頭,飛快地跑向屍體,掀開白布。一張熟悉的臉映在眼底,“爹!”蘇離的淚如決堤的山洪湧出眼眶。她用手捂著蘇文淵冰涼的臉,企圖將它捂熱,讓他睜開眼睛看看她,他的女兒。驀地,蘇離掀開另一張白布,又一麵熟悉的容貌,月牙伴彎彎的眉沒有了生氣,如玉的肌膚有了些許斑駁,性感的紅唇變成了黑色……“娘!”蘇離大喊,她不相信眼前的這一切,真實得像夢,又讓人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