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通間罪?刁間罪!(1 / 2)

品南縣城往南,穿過一片樹林,繞過幾座小山,青山綠水環抱間的那個小村落,便是秦月家族的聚居地,秦家村。

眾多低矮的泥瓦房中,一間紅磚綠瓦的四合院分外突出。

已是日上三竿,四合院內大堂中,一屋子女人正在紡織。

秦月卻剛起床。她先洗漱,鍛煉了身體,吃了早餐,這才晃進大堂,例行四處查看。

堂中有20台織機,角落堆著成品布匹,地上散落著一些棉花。

女人們都在低頭做事,隻有王秀蓮抬起頭,向她微微一笑,以示招呼。

陽光明媚。秦月走到院門口,看著綿延起伏的丘陵,波光粼粼的水田,辛勤勞作的村民,忽然覺得心情很好。

不遠處有幾個孩子正在玩耍。一個滿臉是泥的男孩看見秦月出門,撇下一眾玩伴,歡快地跑了過來。

秦月遙遙笑著道:“二狗,怎麼?”

二狗捧著一個樹葉包,興致衝衝地舉到秦月麵前:“月姐姐,我給你的雞抓了小蟲!”

秦月看去,就見二狗把樹葉打開,裏麵盡是綠油油的大小青蟲。許是二狗攥得太緊,好些都已經爆出了綠水,癟癟的身子粘在樹葉上,分外淒慘。

秦月眼角微不可見地跳動了下,讓開門口:“二狗真乖,快去喂給雞吃。”

二狗領命而去,片刻得勝返回,仰著頭期盼望著秦月道:“月姐姐,我娘讓我問你,她可不可以來你這裏做織工?”

秦月暗自歎氣。又見二狗一臉殷切,隻得答道:“姐姐已經告訴過她,這夠人手了。”

二狗四下看看,湊上前擠眉弄眼低聲道:“我娘說,趙美娘是個敗家的主,不會做事,她比趙美娘厲害,你請她才合算。”

秦月見他那副表情,將他娘親嚼閑話時的神態學了個七八,一時無語。正盤算著該怎麼回複這小孩,遠遠見著張大娘領了幾個秦家族人,衝自家過來了。

秦月心中奇怪,又見張大娘一臉憎憤,後麵跟著的幾人也是殺氣騰騰,沒來由生起了一陣不安。

張大娘到她麵前,收斂了些怒容,勉強笑道:“月姑娘早啊。”

秦月點點頭道:“張大娘早,不知你這是?”

張大娘立刻怒道:“我來抓那個不要臉的臭表子!”一邊衝著屋裏吼:“王秀蓮!王秀蓮!你個不要臉的破鞋,還不快給我死出來!”

秦月心忽地沉了下去。

這裏畢竟是秦月家。張大娘隻道秦月16歲的年紀,便把家業操持到現在的模樣,本身自是有能耐的。況且她相貌極佳,聽說城裏的孫少爺都想來提親,又甚得族長歡心,因此隻是在門外站著,倒不敢隨便闖進去。

秦月擋在門口問:“到底怎麼回事?”

張大娘嚎哭了起來。秦月看著心煩,沒心情搭理她。

張大娘哭了一陣,不見秦月來安慰,這才停了聲,將事情原委斷斷續續說了出來。

原來,就在昨晚,張大娘的兒子張大突然跪在二老麵前,求爹娘同意他娶王秀蓮。

本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種郎情妾意的事也實屬正常。

問題卻在,這王秀蓮的身份不一般。

王秀蓮並非秦家族人。8歲時她和家人逃難來此,弟妹途中都餓死了,她爹爹將她賣給秦忠爹爹做童養媳。不久後秦忠爹娘過了,秦忠仗著自己勤快壯實,倒也把家裏打理的不錯。眼看著日子一天天好起來了,就等秀蓮到了十四歲成親。卻不料三年前,秦忠上山打柴時,被毒蛇咬傷,沒幾天便去了。

其時,王秀蓮尚未與秦忠操辦婚事。但兩年前,朝廷旌表貞節時,秦家族長卻記起了這個勉強算是未亡人的王秀蓮,替她決定了未嫁守節,自行向城裏申報了上去,倒是為秦家村賺來了一個名聲。

王秀蓮本就膽小性溫,對族長的安排根本不知何為反對,這幾年來,似乎也接受了自己“王寡婦”的頭銜。

最近,張大與王秀蓮走的很近。張老頭和張大娘本隻當他是看在秦忠份上照顧秀蓮,沒想到昨晚,竟鬧出了這一樁。

張大娘一聽兒子的話,急了。她覺得王秀蓮不僅是個寡婦,還是個克死了秦忠爹娘和秦忠的掃把星,因此堅決不允。

可張大死拗著不肯改主意,還說什麼非秀蓮不娶,張大娘無法,於是一早便去找了秦家族長,請他主持公道。

秦月心中冷笑:“這種事你情我願,張大就沒責任嗎?說什麼公道,看來族長的公道便是舍了秀蓮,畢竟一個弱女子,總是更好欺負些。”

她站在門口不肯讓路,後麵跟著的幾個秦家族人便急了。一名身穿灰色長衫的中年人向她道:“月姑娘,族長有令,提王秀蓮前去問話,還請你叫她出來。”

秦月認得他是族長家的管家,名喚秦飛的,便笑了笑道:“飛叔,不是我不肯幫你,隻怕她一時不肯出來。又不能讓你們進去抓人,否則我這紡織是不用做了。不如這樣,你們先行返回,伯伯他叫秀蓮去哪,我好好勸她,稍後帶她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