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召曰，今貴妃顏世惡行昭張，欺君罔上，有失賢德，應判死罪！然皇恩浩蕩，朕念顏氏往日之淑德，故去其貴妃頭銜，貶為庶民，遷至缺月宮，欽此——”
紅燭爍爍，珠簾重重，她眉眼如畫，丹唇如砂，笑靨如花，“皇上，臣妾贈您的那張臉譜，可還滿意？”
……
她在昏睡中幽幽轉醒，望著古樸而典雅的床帷發著呆，之後便湊過來一張清秀的小臉，淚痕猶在，令人好不憐惜。
“娘娘？您終於醒了？！”丫頭欣喜地湊上前，但卻也是站在離床沿三丈之外，激動地看著已經坐起身的華衣女子。
“我…”她單支著一隻手，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輕聲問道，“丫頭，我這是怎麼了？”
“娘娘早先失足落水，昏迷了三日有餘，今日才好不容易轉醒。”丫頭說著，手裏憑空多出了一碗清甜的小米粥，“奴婢今聽張太醫說娘娘不久應當會醒來，便在娘娘床前侯著，備下小粥，怕娘娘醒來餓著。”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丫頭的小心謹慎與防備卻是一覽無雲，無奈地招了招手，道，“在我麵前不必如此謹慎，隨意就好。”
丫頭這才邁著小碎步，湊近她，虛坐在床沿上，細心地喂著米粥。
微磕著眼，但確是想不起來什麼了，她隻覺得腦中一片混亂，“丫頭，我是哪宮的娘娘？”她忽地問道。
手微微一顫，幾滴湯汁灑在她白皙的手上，她連忙掏出絲絹擦了，“娘娘自然是這月華宮的娘娘。”丫頭低著頭，悶悶地回道，聲音竟有一絲顫意。
她微笑不語，隻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丫頭。如此這般，空氣像是突然變得滯重了起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半響，丫頭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娘娘可是已忘卻了以往的事？”
她叫留溪月，是皇上欽點的月妃娘娘，賜居雲華宮，卻並不受寵。丫頭叫紅裳，是她入宮時的陪嫁丫頭。
“自娘娘入宮以來，就沒受過皇寵，倒是受盡了其他小主的冷嘲熱諷，現在就連那些阿貓阿狗也敢到這月華宮宮門口吠上一吠了！”紅裳斂著眉，氣呼呼地抱怨道。她手上提著一個紅木食盒，正是剛從禦膳房回來。
留溪月好笑地看著紅裳，“怎麼？又是誰招惹到我們的紅裳大小姐了？”
“娘娘還說呢，還不就是那最近囂張得很的雲嬪嘛！仗著太後是她的親姑母，就沒把後宮中的小主們放在眼裏！依奴婢看，除了皇上和皇後娘娘，還真就沒她不敢惹的人。”
“哦？是嗎?”
“剛奴婢就在宮門口遇見了漣漪，她，她說娘娘如今並不得寵，入宮一年以來就壓根沒見過皇上，隻是在封妃那天遠遠地看見過！恐怕皇上都忘卻還有娘娘這麼一號人了！還說，既然如此，娘娘當年又何必眼巴巴地進這宮來，一入宮門深似海，娘娘這輩子恐怕就得老死在這月華宮了！”
留溪月會心一笑，這漣漪便是雲嬪身邊的大宮女，倒也是伶牙俐齒。隻是她還真就沒那爭寵的心思，與其日日在這後宮中勾心鬥角，步步為營，還不如好好地待在這月華宮中，好好的過幾天舒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