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終章(1 / 3)

其實那段話的意思是,在都城南邊焚燒祭品,這是祭天。

在都城北邊掩埋祭品,這是祭地,祭祀天地,要用純色的紅牛。

“二毛,你不是看了很多古文嘛,怎麼現在聽不懂了?”我有點詫異。

馮二毛看樣子是聽懂了,他故意說不懂,隻是為了表示對我嗤之以鼻。

“我最討厭你們這些死讀詩書的人,你那個《禮記》裏麵祭祀天地,需在京師南北,由帝王出麵,還要用紅色的牛犢當祭品,那是帝王之禮,咱老百姓擺不起那個譜,明天你就準備一個牛頭,再有一點香燭紙錢就可以了。”

馮二毛說得對,時代不同了,按照以前的禮法,我絕對完不成。

我說二毛你幫忙跑個腿,去給我找個牛頭來。

馮二毛嫌麻煩,就說道:“小師叔啊,牛頭找起來可有點困難,豬頭不可以嗎?咱們這祭祀山神,不都是用的豬頭嘛。”

我忙說:“二毛,豬頭不行,《易經睽卦》說:‘見豕負塗’,豬是肮髒的東西,哄哄自家的老祖宗和山神爺還還可以,祭祀天地是不行的。”

馮二毛又念叨我死讀書,不過還是答應盡力而為。

我收起了乾坤書,看著床上沉睡不醒的小龍女,在家焦急的等待。

第二天天亮,馮二毛果然用一大塊白布,包了一個碩大的牛頭送來。

“小師叔,咱們青龍街,好久才殺一頭牛,幸好今天鄉裏招待客人,廚師殺了一頭牛,我磨破了嘴皮子,這才搞來這個牛頭。”

我對馮二毛千恩萬謝,然後和他兩個,把姥爺留下的一張桌子搬了出來。

這張桌子,是姥爺破四舊那會,藏在青龍山山洞裏的。

幾十年過去了,擦去表麵的灰塵,桌子的漆麵,又泛起了光。

這是一張紅木半桌,出自明代的能工巧匠之手。

鏤空雕飾的束腰,卷邊的四條腿,很是沉重,差點閃了馮二毛的腰。

馮二毛說累了,直接去我姥爺的臥室睡覺了。

姥爺走後,他的臥室就空著,小龍女現在是在我的臥室,之前我去古鎮,馮二毛就睡在姥爺的臥室,這次又進去睡了。

我把牛頭放到供桌的中間,又在牛頭下麵,壓著小龍女的衣角。

牛頭前麵兩個香爐,牛頭兩邊兩根蠟燭,蠟燭兩邊又放上兩根甘蔗。

供桌下放了一個火盆,又布置一些其他東西,這才簡單煮麵條吃了。

一個時辰過去,我拍著門板,把馮二毛叫醒了。

馮二毛伸著懶腰走出來,拿著一個道冠和一身道袍。

我問馮二毛,道冠和道袍是哪裏來的?

“太師爺床底下撿到的,祭拜天地,多少要有個身份,今天我就假扮一下三清門人,替你出個頭。”

馮二毛說完,戴上道冠披上道袍,搖頭晃腦,興致蠻高的。

姥爺是鬼醫門下,又不是道士,怎麼會有道冠和道袍?

不過我聽姥爺說過,馮瞎子的師父,也就是姥爺的師兄,是帶藝投師,原先是個學習五行遁的道士。

姥爺跟他師兄,也學了不少,估計在私下裏,姥爺把這些都傳給了馮二毛,畢竟馮瞎子是因我而死。

看來馮二毛這家夥,他學到的東西,比丁老八和老鐵加起來都多。

本來我還打算,自己親自動手,看馮二毛要上前,我也就退後了。

我說準備的差不多了,馮二毛正正道冠,拍拍身上的道袍,在一個臉盆裏淨了淨手,燃了香插在香爐裏,從背後抽出一把木劍。

區別於一般的道術法門,鬼醫一門的木劍,不用桃木,而是銀杏木做的。

因為銀杏樹都是夜裏開花,一般很少有人見過。

姥爺說銀杏是仙界派下凡間的陰靈,所以馮二毛的木劍,是銀杏木做的。

當初我知道這個說法後,也在院子裏種了兩棵銀杏樹。

馮二毛銀杏木劍在手,每每遇到這樣的專業場合,馮二毛都是很嚴肅的。

隻見馮二毛撒出幾張道符,木劍在空中不斷畫著陰陽魚。

道符被木劍不停擊打,在牛頭頂門心上,圍成一個圓球轉個不停。

馮二毛木劍低垂,手捏劍訣指著旋轉的圓球,閉上眼睛念咒語。

“三清門下馮二毛,謹以至誠呈知天地神靈:天垂萬象於取法,地載萬物於取材。今有薛氏冰蟾,以仁行醫,救死扶傷。”

“其偶遇一女救之不得,天魂不在地魂亦失。懇請皇天後土大發慈悲,諸神眾仙鼎力相助,告知弟子此女天魂地魂所在。”

馮二毛念完之後,整個供桌沒有半點反應。

馮二毛又念了一些咒語,還是沒有動靜,把馮二毛急得抓耳撓腮。

關係到我終生大事,薛家能不能有後,就看我的了。

我一時著急,跪下以膝為腳,一步一叩爬到供桌前,張嘴把右手食指,咬下一塊肉來,用血在地上寫字。

冰蟾願畫地為牢,此生不出本市一步,以此換取她來此世間行走,此情鬼伏神飲,此誓終生不渝。如有違背,天譴神罰,人鬼共戮。

我寫完,重重磕了三個頭。

那些圍成圓球的道符,結成圓環,一下罩住牛頭,轟的一聲燒了起來。

牛頭被燒的毛都幹淨了,下麵的肉皮都流油出味。

馮二毛這才用木劍,把紙錢挑到盆裏,甩下一個火星,紙錢元寶什麼的,立刻燒了起來。

火盆裏的火熊熊燃燒,煙灰升起之後,供桌上的兩根甘蔗,突然飛了起來,插進我院子的泥地裏。

一陣泥土飛揚,兩根甘蔗如鐵鉤銀劃,在地上寫起大字來。

手指頭突然劇痛,我又感覺自己心力交瘁,一下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已經被馮二毛扶著,坐在了椅子上。

馮二毛用手捶地,暴跳如雷的對我說道:“我的小師叔呀,為了一個第一次見到的小龍女,你發這樣的毒誓,付出這樣的代價,值得嗎?”

是啊,值得嗎?

我認為值得,我爸我媽,沒有海誓山盟,但是最後也是不離不棄。

愛情不是曖昧猜心,而是對早有婚盟的女子,不顧一切的付出。

聽我這麼說,馮二毛捂著嘴,說他被酸的牙疼。

不過事實勝於雄辯,就是我的毒誓,這才感天動地,我得到了他想得到的答案,兩根甘蔗分別在地上,寫了兩個字:一曰天牢,一曰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