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顏惑才沉沉入睡。
觸目可及的地方都是大片的灰色,玄鐵欄、寒冰鏈,一會兒是深入骨髓的寒,轉眼又是灼燒一切的熱。牆上細碎的星光一點一點熄滅。
七星牢裏,是外人無法感受的絕望。
女子青絲上的血液早已凝結成塊,一身襦裙也分不清是紅色還是黑色。手腕腳踝都被鐵鏈穿過,身體中的靈力也隨之一點一點流逝。
暗處誰的腳步聲分明,女子睜開眼睛,“誰?”
未等到來人回答,女子獨自說道:“是阿槿麼?錯了錯了,阿槿還在生我的氣,可是他怎麼就不信櫻離是自己跳下去的?”
又一會兒,有些期待的開口,“那,是百羽仙君了。”
一下子,牢裏恢複了死寂。
百羽的眸子一片黯淡,“是我。”原本來之前便有了心理準備,可看到昔日爽朗的少女變成如今這番仙魔難辨的樣子心神難免有些波動,生命氣息也微弱得似乎一下子就會消亡。
花鬱唯扶著牆壁走到鐵欄邊,鐵鏈扯動間,神誌倒是清醒了不少,“謝謝你能來看我,可你看我現在這樣子,心裏一定是開心極了,平日裏我沒少捉弄你。”
“沒有的事,你不要多想。”百羽有些懊惱,“星君們查明事情之後定會還你一個清白的。”
“櫻離乃是天帝之女,如今她墜了誅仙台,當時我又離他那樣近,我自己都不知是否在我恍惚之間將她推了下去,旁人又怎會信我?”花鬱唯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是一陣拉扯。
百羽瞧著女子的臉色又白了幾分,生命氣息愈加微弱,“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櫻離的事與你無關。桃命司已向眾仙說明,那本是她自己真正登仙之前的一個劫數。”
可是,真是如此,阿槿怎麼還不來看我,若真是如此,自己又怎麼還不能被釋放?想到安木槿,竟然覺得這空氣中有淡淡的木槿花香,心中更是酸澀,“百羽,你不必安慰我了。”
“不說這個了,咱們前些年埋下的桂花酒怕是可以開封了,下次來時我給你帶一壇子進來,飲個痛快!”百羽一點都不喜歡花鬱唯這幅樣子,這是自己漫長的生命中唯一想要拚命維護周全的女子,卻成了這番模樣。
花鬱唯顯然有些動心,“你自己答應我的啊,可不許再整我了,正好阿槿不在,也沒人罵我喝酒了。”
百羽從懷中取出一個藍色的瓶子,散發著微微的藥草香,“你可以再靠近些嗎?我給你上點藥。”
“這是我應受的刑罰,天帝知道了便更加不想放過我了,況且隻要這寒冰鏈還在我體內,任何藥物都不能延緩它帶來的疼痛,還是算了吧!”盡管自己也很不甘心現下的這番遭遇,但如果阿槿不要自己,那麼這九重天上,便沒有絲毫的立足之地,思此,又還有什麼不可淡視的呢?
百羽在心中算了算時間,恐怕星君們此刻將要醒了,將瓷瓶拋到花鬱唯的懷裏,“這藥不是一般的藥,眼下時間緊迫,我也無法多說,你記得一定要塗到傷口處,我先走了。”
花鬱唯攥緊手中的瓷瓶,凝視著早已空無一人的欄外,久久不能言語。
又憶及初見時百羽那溫和的目光,此刻便如陽光,所到之處,遍地花開,溫情泛濫成災。
百羽,
百羽。
我竟然喜歡上了你。
醒來的時候天早已大亮,顏惑看著鏡中自己明顯的黑眼圈,無比懊惱,這下子又要被止曦那個臭小子嘲笑好一陣了,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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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羽出了七星牢,正好看見七星君悠悠轉醒。
“青石上神,”幾人朝著舊時的百羽也就是此刻的安木槿恭敬一拜。
安木槿朝眾君抬了抬手臂,示意其不必多禮,“本殿先回了,希望諸位在能力之內多照顧些,他日青石必當相報。”
七君連道不敢,隻做垂眸恭送之狀。
安木槿對著星海負手而立,原本是沒有準備借百羽來與小唯會麵,天知道小唯喚自己的名字時有多麼的高興。
隻是,小唯對自己與櫻離的關係誤會已深,何況她心係百羽,這樣,怕是最好的安排。
百羽,想不到你求藥不成,便自耗一定的神脈窺探小唯真身,幸好被我及時阻隔。然而你又一麵向小唯假意示好,一麵又將小唯是異族之事稟告天帝,現下,你更是不可能從我這裏得到任何東西了!你要救的人,就讓她由此消逝吧!隻能怨你自己將歪腦筋動到了小唯的身上!
他日,必要你千倍萬倍奉還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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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更新了,估計大家都放棄冉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