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舞的雪花就像是嚴冬對大地的一種承諾。
年末,嚴冬和雪花相約後,沫先生如期而至。
一架四匹青雲馬拉車的豪華大攆,緩緩駛出鳳陽城。
車夫是個帶著瓜皮帽的小後生。
馬小對坐進了這輩子都沒敢奢望的豪華車廂裏。
厚重、質地絲滑的層層雪貂毛皮,將寬敞的車廂包裹得溫暖如春。
車廂頂吊著一顆火紅璀璨的火玉寶石,嬰兒拳頭大小的火玉寶石外包裹著幾層輕紗,透過輕紗的光線更顯柔和,有些迷蒙。
仿佛少女粉紗遮麵般,看不真切,想要揭開這層束縛一觀,又覺得會唐突的那種朦朧。
和馬小對隔案而坐的沫先生就如同這被輕紗包裹的火玉寶石一樣,恬淡且朦朧。
沫先生是個女人,出乎馬小對的意料,可沫先生卻將‘先生’這兩字詮釋得盡致淋漓。
沫先生並不高,比十四歲的馬小對僅僅高出小半個腦袋,火紅長發並未束起,出塵飄逸。薄如蟬翼的鮮紅嘴唇,多少有些給人不近人情的感覺。
實情也是如此,沫先生坐下之後,就不曾說過話,一張五官拆分開來,放到任何一個麵貌端正的人身上都能畫龍點睛的作用,本該和貌若天人沾上些邊,可惜完全沒有悲喜,甚至連眨眼都不曾有過,麵如冠玉、英武異常又如同枯槁木雕,怎麼看都有些將美貌遺棄,暴殄天物的嫌疑。
美雖美,卻毫無生氣。不冷,卻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質。
最能讓人撕心裂肺的便是,沫先生還有一種讓然忽略相貌和性別的詭異氣質。
馬小對瞄了瞄沫先生一身寬鬆紅袍下,幾乎一馬平川的胸脯,稍稍有些失望,幾乎可以肯定,火紅袍子下包裹的風景遠不及那個帶著瓜皮帽的車夫,十之一二的壯觀。
一笑能換十斛珍珠的花魁風芊芊帶上了瓜皮帽,做了車夫,身份地位飛流直下,可該大的地方,依舊能讓男人的視線,一如既往的喪心病狂。
馬小對不敢再呆在車廂裏終日麵對著如同木頭一樣的沫先生,索性走出車廂接過了馬鞭,和風芊芊並肩而坐。
走出了‘鬱金香’的花魁不再是花魁,走出了勾欄,一月隻拿五錢銀子的小廝不再是小廝。她們隻是一個憧憬著未來的大女孩,一個思緒遊離的小痞子。
心懷各異。
大女孩就像是一隻停在池塘裏的天鵝,不再眷戀著湛藍的天空,吃喝拉撒在池塘裏,終日享受著癩蛤蟆有賊心沒賊膽,還在不停摸索著如何得寸進尺的旖旎片段。
突然,有一行白鷺振翅,直上青天,一笑十斛珍珠的大女孩敞開歌喉。
“紅酥手,黃藤酒,兩個黃鸝鳴翠柳。山城外,古道邊,一行白鷺上青天……”
歌喉濃而不膩,有種桂花茶三泡的滋味。
那一刻,有小痞子接口唱起了勾欄粗口‘十八摩’。
意境全無的大女孩怒道:“馬小痞!”
小痞子壞笑道:“風大大呦風大大!”
生怕大女孩聽不懂,他還比對了一個手勢,開始是番薯那麼大,後來又覺得不貼切,又比對了一個小西瓜大小。
大女孩笑嘻嘻的看著他,挺了挺胸,風情萬種。
結果。
小痞子被某人猝不及防的一腳踢下馬車。
車廂的厚重簾子頭一次被人揭開,一張呆板到毫無生氣的臉探出車廂,有個全身火紅的女人,接過大女孩手中的馬鞭,毫不猶豫的給了四匹畜生一鞭子。
火紅長袍的女人嘴角頭一次揚起,唇邊弧度詭異,輕笑道:“讓他跑個三百裏。”
紅袍女人嘴角的淺笑,就像是風中抖落的滿樹楊梅,掉落到一壇剛拍開酒泥的陳年老酒裏,說不出的滋味,仿佛是‘酸甜香脆辣’相互膠著,如一爐!
別有一番滋味,上心頭!
風芊芊不由得看得癡了……
異樣情懷。
……
玄武王朝有六大真統,三大魔都。
道家魁首‘大昆侖’攜手佛門至高‘天龍寺’問鼎西牛賀州。
劍道‘第一樓’和‘玄武書院’在玄武王朝帝都玄武城所在的北俱蘆洲。
丹道大家‘蓬萊百花穀’偏居一隅,在遙遠的東勝神州。
‘五行宮’在富碩的江南魚米之鄉,南瞻部洲紮根。
三大魔都,‘映日城’、‘軒轅坡’、‘龍帝廟’,盤踞在煙波浩渺的大海上,三足鼎立。
四馬拉車的豪華大攆一路南下六千裏。
三月後,才來到江南南瞻部洲,五行宮地界。
已是草長鶯飛的早春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