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天空飄下淅淅瀝瀝的小雨,溫涼腳步沉重地走到了那安靜躺著的黑炭身影麵前,單膝跪地,伸出手臂扶起了那黑炭身影,那黑炭也顫顫巍巍地動了動自己的手臂和嘴巴,隻不過此刻的狀態卻是氣若遊絲一般,嘴裏支支吾吾卻也沒說清楚什麼,溫涼自然是什麼都沒有聽清楚,那犬人似乎心知自己無法說清楚什麼,用那顫抖的手掌去觸碰溫涼的身體,溫涼的目光順著犬人的手臂望去,隻見犬人手掌之中,那兩支治療藥劑安靜地躺在哪裏,被犬人狠狠地攥著,溫涼伸出手掌,從犬人的手掌上接過來那兩支藥劑,準備打開藥劑給犬人服用,隻是當溫涼即將打開藥劑之時,犬人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一把打掉了溫涼手掌之中的藥劑,嘴裏還一直嘟囔著:“不,不……不要,給,給妹妹,妹妹……”溫涼愣了愣,有些著急道:“好,妹妹在哪裏,我去給她,我去給她!”
“爛,爛街區,虹……橋。”犬人用盡了自身所有力氣,斷斷續續地喊出來了地點,然後手臂如重石壓身,從溫涼的身體上跌落下去,頭顱也是不堪重負地扭了過去。
溫涼伸出手掌從地麵上撿起來那兩支藥劑,握在犬人的手中,思緒卻早已經飄向了犬人三千死亡的那一天,往昔曆曆在目,現如今,不同的地點,不同的人物,可自己還是同樣的無能為力。思緒拉扯回來,藥劑又一次從犬人的手中滑落到地麵上。溫涼這一次並沒有再撿起,因為他知道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犬人已經死掉了。
在自己麵前死掉了。
一行清淚從溫涼的臉頰滑落,胸口莫名的疼痛,一股焦灼感遍襲全身,似乎是快要被燒掉了的感覺,溫涼緩緩站起身子,眼瞳之中冒出了憤怒的火焰,整個人的氣勢變得洶湧起來,虛空中漂浮的空氣也變得灼熱,讓人十分不適。
溫涼對著那一群諷刺笑意的人語氣冰冷地說道:“你們,都……該死啊。”
話語落下,高瘦男子一行人慢慢地停止了大笑,都轉而盯著這個口放狂言的少年,眼露挑釁意味。
高瘦男子麵露凶狠之色,隻不過他並沒有選擇直接對溫涼動手,反而是來到一人身邊,諂媚地說著什麼,並且時不時地把目光向著溫涼的方向送了過來,不過卻並不是什麼善意罷了。
而在高瘦男子說話間,溫涼這才仔細打量起來那一行人,高瘦男子溫涼自然是直接忽視掉了,而此刻高瘦男身邊那人,一抹黃色雞冠頭,雙耳耳垂各自懸掛著一個大小十分誇張地金色圓圈,一身哈倫裝扮,顯得不倫不類,倒也十分符合他可惡形象。
雞冠男子朝著溫涼“滿意”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高瘦男子說了些什麼,那為首的雞冠男子咧嘴笑道:“給我打,可別打死了。打殘就行。”雞冠男子沒覺得自己這句話有什麼不對,說得那麼平靜,那麼自然,就好像是殺雞宰羊一般隨意。
事實上,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沒覺得這句話有什麼錯的,畢竟他們都已經……習慣了如今的世界。
如果有誰會不同意見的話,那就隻剩下溫涼一人了,溫涼聞言,怒意更盛。眼眸中的火焰似要噴湧出來一般,誓要吞沒一切。
事實上人群中早已經有人認出了那雞冠男子是何等人物。當然剛開始也有些義憤填膺的人物準備參與進來,但是在辨別那雞冠男子是何人之後,心中激起的憤懣不平之氣也無故平息了下去。人群裏那個拄著拐杖的老人自然也是認得那雞冠男子的,他不僅僅是認識雞冠男,而且還十分熟悉。老者皺著眉頭,終究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江州三霸,這雞冠男子正是三霸之首,黃嘰。黃嘰本身卻也隻是俗人一個,少年時在武陵山修習武藝,因規矩束縛不能忍受,所以中斷修習私自下山。在江州為惡一方。武陵山方麵不是沒有“清理門戶”的行動,反而是當初武陵山派遣眾多子弟前來江州擒人時,一眾人全部被黃嘰的哥哥黃易一招收拾,武陵山院的院尊們考慮到黃易背後的黃氏一族的整體實力以及黃氏財團的影響力和社會地位,這才不甘地名義上收回黃嘰的武夷山院士身份,由得黃嘰在江州胡做非為了。
而黃嘰也因此被黃家當代掌舵人宣布從黃氏族譜除名,一人混跡在江州,憑借哥哥黃易對自己的偏愛寵溺,黃嘰的生活質量並未下降多少,反而還有些上升。
大街小巷婦孺皆知黃嘰惡名,更別提那個身處江州上流社會的拄著拐杖的老人。
相對於黃嘰,其實老人對黃易更加熟悉。
作為孔府學院的掌權人之一,老人沒理由不關注學院裏的天才們,而黃易更是近百年來最為出色的天才之一,而且很有可能是那個把“之一”從頭頂上摘掉的男人。
老人暗中考察了黃易很久,發現此人近乎完美,當然,除了特別寵溺他那個四處為惡的弟弟黃嘰之外。沒有人敢動他的禁忌,因為敢動黃嘰的人都已經從這個世界上離開了。
這才是老人沒有伸手幫溫涼的原因。
溫涼瞬間消失在原地,而隨著溫涼的消失空氣中的灼熱感化為實質的火焰襲向高瘦男子一行人,雞冠男子黃嘰迅速退開,高瘦男子等人紛紛往黃嘰身前靠近,似乎黃嘰的性命更加重要一些。黃嘰落在汽車旁邊,他抖了抖已經化為灰燼的衣袖,莫名的笑了。而高瘦男子一行人都灰頭土臉地,衣服都燒的粉碎,露出似烤熟的雞腿一般焦灼的肌膚。溫涼又欺身攻向高瘦男子,一拳打到了那人臉上,高瘦男子生生捱了一拳,身體砸在一側的汽車上,整個汽車都被砸成兩半。汽車轟然一爆,高瘦男子也在汽車的爆炸聲中離開了。
溫涼沒有停下,整個人像是一頭噬血的凶獸,憤怒的情緒支配著自己的身體,溫涼無情地對黃嘰等人進行殘暴的打擊,而黃嘰的小弟們都已經喪命在溫涼的手下,溫涼放下手中一人的脖頸,任由那人隨著身體自由落地,目光轉向黃嘰,然後溫涼瘋狂一般地向黃嘰衝撞了過去,黃嘰也停止了笑聲,瘋子一般和溫涼迎麵碰撞。溫涼手中的火焰無情的焚燒起來,灼熱的溫度包圍著黃嘰,黃嘰感受著溫度,一時間承受不住,原本襲向溫涼的手裏劍也已經融化掉了,變回了手臂,而黃嘰的手臂變成了一團焦炭。溫涼見好不收,更加熾熱的火焰包圍著黃嘰,火焰轟然爆炸,消失在空氣中,黃嘰焦黑的身體也隨之暴露出來。正如那無辜而死的犬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