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被一隻手壓黑了,滿天皆烏漆一片。隻有一隻大手,托起如鉤的彎月在天穹照耀,璀璨發光。此夜,平靜如湖麵水波。
季然獨自一人徘徊在小鎮街道,無目的的行走著。
忽然,他身軀一顫,從口中噴出一口黑血,散落在地。他停了下來,伸出自己的左手手腕,將袖子挽起,一副令人恐怖的圖案在他手腕上蔓延。青綠色的血管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紫黑色的淤血,血管向手腕內凹了進去,就像萬道溝壑交錯,異常古怪。
他用另一隻手輕輕撫摸,感受著萬道溝壑交錯,沒有一絲血液流動的軌跡,自嘲自地笑了笑:“沒想到啊,你也有今天。”
“為什麼?為什麼…”季然喃喃道。
他抬起頭,仰望夜空。雖說他看不見,但他卻能感受到那和煦的月光。於是,他靜靜地觀望著浩瀚星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
難以忍受的痛苦如千萬條毒蟲般在他四肢百骸裏,不斷地,殘忍地,折磨著他。他感到渾身乏力,就連大腦也是無比疼痛。可是,他不能放聲大喊,現在的他,動動嘴唇也是十分費力。
可是,他不甘隕落,自此消失。他用盡全力使即將倒下的身軀不彎曲絲毫,不動彈半分。一滴滴冷汗像下雨的雨水般,傾盆而下。全身上下的圖案愈發恐怖了!隨著季然的過度用力,一根已經萎靡成廢的血管爆裂,黑血也隨之濺出。
命,已終!
“再見了,世間……”他拚出全力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他最後的話。
話畢,季然枯瘦的身軀向前倒下,摔在了地上。
“瞎子!”
忽然,一名藍衣少年從一顆大樹背後跑出,衝向倒在地上的季然。看他的臉龐,已被淚水沾濕。
……
星焱天穀。
白發老者依舊守在石碑麵前,忽然,他看到了令他震驚的一幕。石碑末尾的“季然”二字已經失去了火光,隻剩下了他名字的痕跡。
“然兒……”白發老者怔住了,而後大哭狂叫起來:“我對不起你父親!我辜負了他的囑托!”
可是,白發老者心有餘而力不足,他被幾位老怪物監視,根本無法離開此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
“罷了…先將此事告知震雷大哥罷!”
在季然被廢之時,他根本沒有機會傳信。並且,當年之事季然已與他父親決裂,他也不好開口。在四周還有參與季然被廢之事的人,一旦傳出消息,自己的小命就難保。盡管他害怕被那幾位老怪物發現,但此時已顧不了太多了。他大手一揮,一陣白霧襲來,將他籠罩,身形開始變得模糊。
“我這把老骨頭,死就死了。可為什麼不早一點傳信呢?如果早一點,一切或許會有轉機。唉……”
一口人頭大小的鍾鼓出現在白發老者手心,隻見對他對著鍾鼓口說了幾句,鍾鼓便消散,化為點點白光。
他抬頭繼續看著星焱天碑,生怕漏掉一絲細節。他竟然看到季然的名字痕跡未曾消失,著實令白發老者一驚。
“這是?!”白發老者驚道。“身名永存,萬世不朽!”
他曾在許多古老文件中翻閱,因此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而這“身名永存,萬世不朽”則是星焱天穀傳人死後才會獲得的一種榮耀。即便身死,但因其為星焱天穀的巨大貢獻,也可保留名字不消失,時間不定。這種榮耀的獲得者則是少之又少,從古至今,擁有這個榮耀的人也隨著時間而消失。至於現在,似乎除了季然,便再無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