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秋是悲傷最好的代言人,秋思,秋憶,何事秋風悲畫扇,古人字字嵌入心坎,侵入骨髓,剜入心窩,撩撥著每一根敏感的神經。
望著那雙天真無邪的眸子,秋日的斜陽打在身側,伴著涼風,軒旻哲抱著希兒的手顫動了一下,目光炯炯,心寒入底,顧不得那身上的孩童‘呀呀’的叫聲,隻聞那熟悉到鑲嵌在血液中的人用最陌生的話指著他呢喃,在靜謐的空氣中,讓他一次又一次地感受著古人是如何創造‘撕心裂肺’。
“哥哥,他是不是走錯地方了?”病床上,冷淺依眨了眨清靈的眸子,疑惑不解地扯著顧澤旭的襯衣的衣擺,身邊正在收拾東西的護士小姐低著頭,眸子濕紅,開口想要說點什麼,林西辰緊抿著唇角遞了一個冰冷的眼神。
軒旻哲深吸了一口氣,抱著希兒的手握成了拳頭,在眾人的屏息中大步走到冷淺依的麵前,迅速地把希兒放到床上,執起她的左手,鄭重其事地表明,“你是我的老婆。”
“老婆?”冷淺依僵直了身子,眼珠子溜轉到顧澤旭的麵前,嘟著唇瓣,“哥哥,這個人是不是瘋子啊?”
顧澤旭垂了垂腦袋,沉默不語,床上的希兒樂顛顛地爬到冷淺依的大腿上,甜膩膩地喊道,“媽咪!”
“……”冷淺依腦袋一晃蕩,推開那個爬上來的孩子,掙開軒旻哲的手,一個彈跳躲到顧澤旭的身後,手指顫顫地指著那個扁起小嘴的小孩,驚慌未定地大喊,“拜托,我才十五歲,還是未成年,哪能蹦出一個小孩,而且……”冷淺依羞澀地縮了縮脖子,又偷偷瞄了瞄好像挺受傷的男人,腦袋瓜不斷地回放著所有的記憶,最後非常肯定地小聲嘰咕,“我連初吻都在嘴上,怎麼可能有小孩!”
林西辰和林左禦怔了怔,顧澤旭背脊直挺挺,臉上一陣紅一陣青,床上的希兒不知所雲地依舊扁著小嘴,可憐兮兮地看著躲著他的媽咪,唯有軒旻哲黯然傷神,眉宇間藏著深深的挫敗。
“哥哥,你怎麼了?”冷淺依搖著顧澤旭的手,傻愣愣地問道。
顧澤旭向林西辰遞了一個眼色,軒旻哲歎息,意會地走出病房,在門口躊躇著又舍不得地看了冷淺依一眼,“她忘記了多少?”
林西辰蹙眉,冷冰冰地說道,“顧澤旭還隻是她哥哥的時候,大概隻記得十五歲以前事,心智也倒退。”
軒旻哲身體一怔,踉蹌地扶著門欄,憂鬱地望向那個拽著顧澤旭手臂的女人,晶亮的眼睛傻兮兮地看著撅起小嘴不哭不鬧的希兒,“恢複的幾率有多高?”
“零!”林西辰直截了當地筆了一下手指,“她的腦前葉受損厲害,能記得十五歲以前的事情已經算是奇跡了。”
軒旻哲暗暗握著拳頭,臉色平淡地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躲在顧澤旭身後的冷淺依豁然跳開,死命地搖頭,大聲嚷嚷,“哥哥,為什麼我不能回家,為什麼我要跟那個人走啊?他可是腦子有問題,你就這麼討厭你妹妹,要把我送入火坑嗎?”
顧澤旭撓了撓前額,無可奈何地瞅著冷淺依,他也想不管不顧地把她帶回家,可是家裏現在已經有一個精神失常的媽媽,而且每次一提到‘冷淺依’三個字,就像瘋子一樣四處摔東西,他能把她帶回家嗎?
“小依,乖,聽哥哥的話,過幾天哥哥就去接你回來,好不好?”顧澤旭低聲下氣地哄騙道。
冷淺依嘟了嘟小嘴,眉毛皺成一小撮,“不要,明天是情人節,我要呆在家裏!”還要跟蹤他到學校,看哥哥喜歡的是什麼類型的女孩子,好向同桌的小青報告。
顧澤旭徹底無語,拽著她的肩頭,“明天不是情人節,中秋節也已經過了,現在是深秋。”
冷淺依眉頭擰得更緊,踮起腳尖,伸長手摸了摸顧澤旭的額頭,“哥哥,你是不是彈鋼琴彈傻了!”
門口的軒旻哲看得火冒三丈,胃酸加醋酸都可以把整棟大樓給融掉,林左禦聳了聳肩,帶著小小的希望問道,“要不,小依跟我回林宅住幾天?”
冷淺依鼻子一挺,掃了掃門口的男人還有床上的小嬰兒,“不要,色大叔一定又會趁機偷襲我的。”剛才一醒過來,差點把她給勒死了,與其這樣還不如跟那個精神有問題的男人回家。
“那你想怎麼樣?”林西辰回到冷淺依的跟前,同情地拍了林左禦的肩頭,“要不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