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城的四月，有綠水藍天，有碧柳輕拂，有暖暖春風，有淡淡花香。
一隻有著千年道行的靈狐，茵茵綠草之中，在靜靜的屏息凝神。
草叢後，發出細碎的聲音。
蘇夜回頭，橫眉冷對，卻遇見一雙興高采烈的大眼，還有一顆顆鮮紅的山果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誘人的色彩。
“阿塵，你又去婆婆那了。”蘇夜把目光移到果子上。
“恩。”莫塵把山果全部放在了她的麵前。
蘇夜安靜的吃著山果，一聲不吭。
不同與往常，吃到她最喜歡的果子，臉上卻沒有喜悅的笑容。
“我喜歡吃自己摘的。”這個理由很牽強。
可是千年來莫塵做的太多了，隻要她想要的，他總能弄來，她怕她承受不起。
“那下次我們一起去。”
這天，蘇夜伏在柏樹下的大石上懶懶的乘涼。莫塵就靜靜的伏在她的身後，等著夕陽西落，等著和她一起回家。
一陣笛聲緩緩傳來，一群黃牛潛在野草豐盛的地方細細的咀嚼著，一個牧童靜靜的坐在柏樹陰影裏吹著一管短短的竹笛。
蘇夜睜開淡紫色的雙眸，不由的叫了一聲。
“這聲音吵到你，我去把他趕走。”莫塵儼然一副護花使者的姿態。
“算了吧，正好當催眠曲。”她並不厭惡這陣笛聲。
小牧童卻被驚到了，猛然過頭。
見狐狸伏在大石上，並無敵意，反而很享受，小牧童卻突然臉紅了，胡亂的把短笛揚在一邊。
直到夕陽西落，暮色蒼蒼，小牧童牽起黃牛，吹響短笛，一步一步下山而去。
之後的每一天，小牧童都會來到這裏。
蘇夜靜靜地望著那個背影，聽著他的笛聲，毫無章法，卻很悠揚，心裏居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
“阿塵，我們去婆婆的果園吧？”
一個下午未進食，肚皮也在抗議了，這時候分外想念山果的滋味。
“好。”
每次看著蘇夜吃山果時的愉悅，他便會覺得滿足。
果園裏，這次被婆婆逮個正著：“阿塵，又來給你的小媳婦摘果子啦！”
婆婆看著這兩隻小狐狸，意味深長的笑。
......
自小牧童出現那時起，蘇夜每天都會來到柏樹下。
“小夜，如果有一天你喜歡上了別人，一定要告訴我，因為隻有你幸福，我才會快樂！”莫塵的目光變的火熱而又意味深長。
蘇夜愣了很久，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悠揚的笛聲總能適時的，不間斷的響起，也許是小牧童感受到了，每天身後總會有兩隻小狐狸在靜靜地聆聽。
慢慢，蘇夜莫名的養成了習慣，甚至不舍那陣笛聲，隻是她還沒有察覺。
“婆婆，如果一隻狐狸喜歡上了人類，會有結果嗎？”莫塵問的很小心翼翼。
“人和妖不能在一起。”婆婆也感受到了，蘇夜喜歡上了那個俊朗的少年。
莫塵低下了頭，內心變的複雜。
春去秋來，冷暖交替，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那陣悠揚的笛聲從未斷過。
直到有一年的春天，蘇夜在那顆柏樹下等到繁花落盡，也不再聽見那陣笛聲。
“小夜，回家吧。”
“難道他真的就這樣消失了？”淡紫色的眼眸裏一絲水光。
任憑莫塵怎能勸，蘇夜都不肯離開。
這天，莫塵終於打聽到了小牧童的消息。半年前，他隨著軍隊出征討伐犬戎，死在了遙遠的北方。
他不忍告訴蘇冰夜這個殘酷的現實。
看著那張日漸消沉的容顏，他知道小牧童不再會回到這裏，這天他把噩耗帶給了蘇夜。
她哭了，這半年來堆積的淚水在這一刻傾瀉而出。
她流下一滴眼淚，他就能看見她心中全部的海洋。
他從沒有見過蘇冰夜今天這般傷心，莫塵心裏像被一輛又一輛車碾過一樣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世人總說時間是治愈心靈最好的良藥，經過時間的推移，傷口可以慢慢變談。
可是，並沒有！
本以為，她可以慢慢從傷痛中走出來，可是自那以後，不，自小牧童離開以後，他不再看見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