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院的孩子(1 / 1)

2016年11月20日,我24歲零7個月,我從帝都回到老家,打開車門,我便呆呆的站在那落葉滿地的街頭有些恍惚。深秋午日的陽光透過高大楊樹灑在柏油馬路上,暖暖的陽光混著輕柔的微風讓人有些沉醉,汽車飛馳而過,落葉被卷起飛舞在陽光下,那一刻我的眼角竟微微發紅,我已經很久沒有懷著此時輕鬆的心情置身於這樣的風景中了……

我叫顧歆玥,92年出生,石油大院裏長大的孩子。對於石油,很多人想到的應該是鐵人王進喜這樣的英雄人物,但是對於幼年的我來說,就是爸爸沒完沒了的出差,出國學習。每次看到爸爸要走了,我都要抱著他的大腿嗷嗷的哭,我媽就在一邊扯著我對我爸說,“快走吧,不然又走不了了。”那時還沒有爆發伊拉克戰爭,身邊很多叔叔們都會去到伊拉克,伊朗,蘇丹這樣的地方。雖然很苦,夫妻也不經常在一起,但那時油田的效益還是很不錯的,很多姑娘也覺得找個石油的小夥子是個不錯的歸宿。而我們隻是期待每次誰家的爸爸回來了,能帶回來好吃的洋巧克力和有意思的小玩意還有印著奇怪頭像的紀念幣。可能你覺得這樣的地方應該是一家親吧,畢竟大家都是來自不同的地方生活在基地裏,有的是因為爺爺輩就在這裏,而大多數是爸爸媽媽這一輩的考進石油大學分配到這裏,應該都是惺惺相惜的感覺吧。其實並不是這樣,至少我印象裏的不完全是這樣。人性是個複雜的東西,什麼東西摻雜了人性之後好像就改變了原有的味道。媽媽是爸爸在XJ石油大會戰的時候認識當地人家的姑娘,兩個人認識三個月便定下終身,那時候的愛情純粹而簡單。油田的職工找了外麵的鄉下姑娘是很被看不起的,加上我從小體弱多病,三天兩頭住院,爸爸又常年出差,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所以媽媽沒有辦法出去工作。這兩個因素湊在一起,就經常有些閑言碎語很不友好,小孩子其實也很敏感,也不是什麼都不懂,那時的我就已經感到了這樣的氣息。因為有的大人們會回家告訴自己的小孩不要跟誰誰一起玩耍,在各個方麵有意無意的彰顯自身的優越感,被排擠的時候,我也會偷偷抹眼淚,但是不能告訴爸爸媽媽,因為我知道這樣他們會比我還難過,畢竟大人的世界會更加複雜。

雖然有著不友好的氣息,但是那時的我也擁有著自己美好的小世界,在那個小世界裏,我也是個快樂活潑的小女孩。那時的我有一群小夥伴,對於一個小朋友,每天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快樂的玩耍。隻要大院裏誰家裝修或大院裏維修堆了一堆沙土出來,那絕對是孩子們的天堂,挖洞的,堆城堡的,拿小碗做土蛋糕的……各種各樣,一群孩子滿地爬,吵吵鬧鬧,熱鬧極了。那時我有一個好朋友,叫姍姍,白白的,肉乎乎的,家裏爸爸媽媽都是正式職工,過得還不錯。我爸爸跟她爸爸是一個部門的,關係不錯,她爸媽要上班沒有時間管她,所以我倆經常在一起玩耍。我這位朋友脾氣有點霸道,但是對我還是很友好的,我倆還蠻合得來,每次隻要她到我家來我倆可以抱著娃娃們樂一整天。小宇是個緬甸的帥氣的男孩,經常出現在我的日記裏,那時候,媽媽逼著我每天寫日記,五六歲孩子的日記隻有三兩句話還夾雜著拚音。記得有一次,我特別發愁,不知道當天的日記裏該寫下什麼,別看隻需要寫幾句話,那時對於我來說就跟寫個800字作文是一樣一樣的。他看著發愁的我羞澀的說:“你可以寫寫我呀,就說今天跟好朋友在下雨天一起出來玩好不好?”我忘了我當時有沒有說什麼,但是自打那之後,我經常在日記裏提起他——那些燦爛的時光。他也是我幼年很好的玩伴兒,他經常到我家來,逗逗我養的兔子小雞什麼的,下雨天我倆還經常約著出來一人撐著把小傘穿著個拖鞋淌水玩得不亦樂乎的。那時候的孩子沒有手機,也幾乎觸及不到網絡,背熟對方的座機號碼或者門牌號是必須課程,招呼小夥伴玩耍隻能挨家挨戶的叫。我們玩著各種遊戲,什麼捉迷藏,紅燈綠燈小白燈,警抓匪,電報滴滴打響了,跳皮筋,打沙包,捏泥巴,打畫片……太多太多,大院裏經常充斥著小孩們的歡笑聲,吵鬧聲,即使偶爾有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但也都沒有留下太深的烙印,留在記憶裏的大多都是美好的,像是刻在腦海裏畫麵,直到現在依然清晰。

97年,香港回歸,舉國歡騰,電視裏播放的都是米字旗降下,五星紅旗飄起的畫麵。98年,我上小學一年級,沒有太多深刻的記憶,隻記得開學那天我很孤單的在樓道裏站了很久。那一年爆發了震驚全國的長江特大洪水事件,我生長在北方,從電視裏第一次知道了大自然的威力和人類的渺小。99年,澳門回歸,一首七子之歌一唱就是好幾年,經久不衰。這一年,建國50周年大慶。一個世紀的末尾,另一個嶄新的世紀將要到來。也是在那一年,我遇到了一個男孩兒,他走過了我的童年和整個青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