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寢宮裏的火光亮若白晝。
青筠身上濕漉漉的衣服還沒有換過,緊緊的貼在身上,頭發也鬆垂了下來,滴著水。
她從昏迷中醒來之後,便一直保持著一個跪姿,睫毛輕輕的垂著,遮住了眸中的情緒。
氣氛出奇的壓抑,垂首立著的內侍都是斂息肅然,偌大的華麗宮殿裏一時之能聽見燭台細碎的燃燒聲。
內殿的簾幕被打起,承寧帝同皇後一先一後的走出來,承寧帝臉色陰鬱,而皇後卻透出不加掩飾的擔憂,眸中隱隱見的出微紅的血絲來。
“傅氏,你怎麼說。”落座之後,皇後開口,語氣仍是和緩,可是和緩中卻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怒意,對青筠的稱呼也變了。
皇後發怒的原因很簡單,蕭容溺水受驚,至今昏迷不醒。而據跟隨蕭容的宮婢稱,他們都看見蕭容跟著青筠上了船。
青筠理所當然的成為懷疑的對象。
“回皇後娘娘, 臣女不知。”青筠很是清楚這是一個陷阱,可是設這個陷阱的人卻是步步算計,將她拖進一個辯無可辯的絕地。
這個人不可謂不狠。
“母後不可聽她一派胡言!”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自內殿響起,蕭宛大步走進來:“父皇、母後,今日出事之時,女兒正在附近,聽見動靜便派人趕過去,誰知道卻看見容弟在水中掙紮,這女子卻要駕舟離開,女兒便命侍衛將她拿下。”
“宛兒,你說的可是實話?”承寧帝眸色陰沉。
“句句屬實!”蕭宛言之鑿鑿:“傅氏,自你入宮,本宮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設計陷害我幼弟?”
設計?陷害?好一招殺人不見血!這就要給她扣上一個謀害皇子的罪名?青筠垂著眸,嘴角輕輕一勾,現在她已經知道,那個曾在洛苑出現的隱約身影,便是蕭宛。蕭宛此番發難是有備而來,她貿然強辯,卻是贏麵全無,但是這個誅九族的罪名如何認得,那樣慘遭滅頂的便會是自己整個家族,想到這裏青筠眸色沉靜的抬起頭:“皇上,皇後娘娘明鑒,今日之事,臣女無從辯起。隻是要說一句,府中世受皇恩,自來忠於陛下和娘娘,其心可鑒,臣女初入宮中,有何理由要謀害五殿下?還請陛下和皇後娘娘平心靜氣,徹查真相。而且,如今最重要的是令五殿下醒來,等五殿下醒來,自然真相大白。”
這種情形下,這女子不驚慌,不失措,雖然一身狼狽,卻是沉靜從容,侃侃而語,條分縷析。
承寧帝微微眯眸打量著她,沉吟不語,連皇後都輕輕的凝眉,似乎是覺出什麼。
那蕭宛見此,哪裏甘心:“父皇母後難道不相信女兒所言?”
“公主何必如此著急。如果是小女所為,小女並敬國公府都願以死謝罪。”青筠輕輕而笑道:“不過,愛惜手足之切令人感動,否則今日公主如何能出現的那般及時?”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將疑點引向了蕭宛。蕭宛頓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本宮要害皇弟不成?”
“公主息怒,小女從未如此說過!”青筠斂下眸子,一絲不易察覺的精芒掠過,蕭宛啊蕭宛,你敢跟我玩花樣,你就別怪我陪你玩到底了。
隻是,直覺告訴她,事情並沒這麼簡單,那蕭宛雖然接觸不多,可是她卻看得出來,蕭宛不是個有能力謀劃全局的人,要不是被人利用,做了出頭鳥,便是落入了螳螂捕蟬的戲碼之內。
不知幕後的那隻黑手,到底是誰?又為何要如此陷害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