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的船停留在秦淮湖麵上,燈火輝煌,竟引百家女子爭相駐足一度俊容。華船麗影,輕挑窗簾,暗自一笑。
“子炎,莫不是今夜隻停留船中,那豈不是讓那些癡心女子空等?”男子將窗簾放下,青袍白衫,形容俊朗,眉眼之間透漏著脫俗之氣。
“洛慶,你與我相處十載,當真不了解我真性情?”名喚子炎的男子莞爾一笑,這一笑倒是泄進了那夜月色的光華般。
“噢?子炎,三年前,為贏得霍州名妓蘇婉兒的芳心,憑一人之力把酒論賦勝四大才子的那段佳話,雖然我不在場,可也是盡顯風騷啊。”男子抿茶輕笑。
“罷了,不與你爭辯。來人,將那青花瓷瓶呈上。”空手一揮,房外家奴立即奉命前去。不一會兒,家奴將一華美木盒奉上,他起身,打開木盒,接著又揭開了五層上好的雲錦,才看到那青花瓷瓶。林洛慶不禁跟了他的腳步,仔細端詳他的“寶貝”。瓷器上除了慣常的花鳥蟲魚之外,還有一女子的倩影。青荷花下,女子沉斂的姿容栩栩如生,竟越看越覺得將走下瓶來。突然,女子嘴角微揚,一下子將林洛慶驚醒。心驚之餘,加重了疑慮。難道是師傅說的那樣、、、、、、
“不知子炎你何時得到此物?”林洛慶轉身回桌,掩飾著擦了額角的冷汗。
“說來話長,三個月前,我一人閑來無事就跟著生意出了海,本想是去南洋買些香料,不料途中遇上了風暴,所幸沒有損傷。那一夜暴雨,我的船迷失了方向,夜色漆黑中看到了一個島。說也奇怪,剛上島,雨就停了,岸上陽光明媚像是四月之景,隻是、、、、、、
“隻是什麼?”林洛慶放下酒杯,加重了語氣。
“那個島上我和我的船仆們竟沒有看見一個人。我就命他們現行休息。以前你跟我說過關於仙島的故事,我想我們可能到了蓬萊仙境,心中自然好奇,便四下走走。後來看到一處木屋,門前小院百花爭豔,好不熱鬧。我想可能有人就在外麵喊了幾句,沒有人應,於是猜測可能是所荒棄的房子。而這青花瓷瓶就在桌上放著。”
“於是你心生喜愛,便拿了來?子炎,還記得我跟你說過,能在海中尋到蓬萊的人定是集了莫大的福分,那是仙人的處所,這恐怕也是那位仙家之物,你當真不怕那天譴?”林洛慶有些嗔怒。
“洛慶,你可相信一見鍾情?我年少時不懂事,留連聲色犬馬之地,閱人無數。世間女子豔若桃花,燦如牡丹,我看得多了去。人們都說那些女子貌若天仙,我卻不屑,隻當是逢場作戲,點到為止。而她,雖美不及她們,靜心細看,真是我多年來心中所盼。你說我怎能輕易放棄,遭天譴也好,隻要讓我見她一麵,就是下十八層地獄也值了。”
林洛慶冷眼望去,心中不免一絲哀默,怕是動了真情。罷了罷了,既是他的劫難,怎麼躲也躲不過,自己多年以一己之力為他趨吉避凶,不盼他大富大貴過一輩子,倒也希望平安才是。哪知冥冥之中一切都已注定呢。
楊子炎見林洛慶半晌不語,以為他看透玄機又不能透漏,便說道:
“我知道,你是學道之人,不該摻和紅塵之事,更不該將天機透漏。來人,將青花瓷瓶拿下去。”
說話之時,已將雲錦蓋上,木盒關上,那情形仿佛別人多看一眼都會偷了那瓷瓶去。
“在回來的路上,我越看越覺得她就在我身邊。如今,怕是一日看不到就要死傷千百回。洛慶,你說我該怎麼辦?抑或是,我還能在凡塵遇上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