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self abuse(1)(2 / 2)

我看了裏麵的人一眼,他正隔著玻璃眼巴巴的望著我和大麗談話。大麗是破人口失蹤案的老手了,她要是說一時半會沒戲,不拖一兩個月我是不能指望有一星半點的線索了。而且大麗說得很對,身處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對自己的過往全無記憶,他這種症狀,多半是解離性漫遊症。

“他沒有身份證,哪都住不了,也不能找到工作,更別說治療心理疾病了,你就將就將就收留他行不?醫者父母心啊,希希。”把他留在這裏,大麗就得給他找安頓,所以大麗使勁兒遊說我領他走。

“你要是不帶他回去,我隻能安排他住拘留室了。拘留室滿的時候,就隻能安排他住監獄,他看起來這麼可口,誰知道受不受得了裏麵的血腥暴力色情……”

“停停停,別說了,我可以帶他回去,可是要是老板不同意,我就得送他回來。”我總是心太軟,心太軟……

大麗立刻眉開眼笑,大手一揮拍在我肩上:“咱們希希就是妙手仁心的好同誌啊!放心,最多半年,一定給你破案!”

帶他從警察局出來整座城市已是華燈初上,他靜靜的走在我身側,我知道他一直在盯著我看,我卻故意忽略了。一個忽然冒出來的“老公”,或許是因為受了某種刺激所以躲在自己的世界裏編織了自己的故事,沒有診斷前,我實在拿不穩該用哪種方式對他。

身旁的他像是醞釀了許久:“老婆……”

我應聲抬頭,他的注視像兩汪深潭,身後昏黃的路燈給他染上了一圈毛茸茸的光暈,讓他整個人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他突然頓了一下,然後抬腳向我身後走去。我轉身看去,一盞路燈下跪著一個孩子,麵前擺著一個鐵碗,裏麵盛著五顏六色的零錢。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個城市跪著討生活的人越來越多了,我初時看到老人和孩子還會給些錢,後來發現他們每天輾轉在這個城市不同的角落,用不同的借口討錢,便再也沒有動過給錢的念頭。

他走到孩子麵前,先是在褲子口袋裏摸了摸,好像忽然發現自己原來也是個沒錢的。然後他蹲下身,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遞給孩子,和孩子說了什麼,然後起身離開。然後,這個孩子用他給的圍巾一圈一圈纏在自己裸露在冬夜寒風中的腳上。

他走到我麵前,我告訴他:“這是個騙子,我還在上大學的時候他就每天在我們學校東西南北門換著不同的借口討錢,有的時候母親白血病了,有的時候妹妹癌症了,這麼多年他還在討,你實在不該同情他。”你知不知道,你那條繡著Hermes的圍巾,都夠請那小孩住幾晚五星級賓館了。

他靜靜的看著我:“他們要是有別的辦法,一定不會選跪掉尊嚴的這一種。這個社會的貧富分化這麼大,卻沒有一個相應的社會保障體係來保障他們的生活。作為社會的既得利益階層,給這些犧牲尊嚴來生活的人們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當然是應該的,即使他們可能是在撒謊騙人。”

“……”我被他反駁得說不出話。

他忽然莞爾一笑:“老婆,這不是當初你對我說過的話嗎?你怎麼都忘了。你還說,要我做個好人呀。”接著,他又一臉期待的問,“現在是回家嗎?”

“是,當然是。”我肯定的點點頭。

我看見他星眸中光芒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