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鞘心中一頓,想要開口,卻發現身子已然無法動彈,該死!他竟然大意了!眼前的女子走近了一些,巧笑倩兮,是他從未瞧過的明媚樣子,他瞧住她,她也看著他,弱水抬手撫上他的臉:“你們夜門,向來是慣於做得戲的,這張麵皮,又是否是真的?”
蕭鞘身子並不能動彈,卻覺得這一回,無論如何都要開口:“原也是有因,隻如今,便隻以此麵示人。並未喬裝。”
弱水點點頭,手指沒有拿下,還是停在他麵上,卻也是稍一停頓便放下:“甚好,我終於是見到你本來的樣子,竟也是好看的,卻是不知道,大澤的你,和苜國的你,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性子。”
蕭鞘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也不在意:“不過,對於弱水來說,這些,倒是都不重要了。弱水曾奇怪,師娘為何會等了那麼多年,卻還是離開了,一開始,弱水以為,是因為她承諾過師父,所以要將我養大。最近,弱水卻是突然想開了,其實,都是一份執念罷了,終有盡時。怕是如今師父再去尋師娘,師娘……也不會在意了。”
她細細看他,仿佛是要將他的模樣都牢牢記住一般:“弱水是個長情的,大體是不會輕易改變了,但是,弱水也絕不容許自己被人這般牽著鼻子走。說來,還是謝謝你將流水劍教與我,否則,這條命怕是也不久矣。弱水便也不去與仰止道別了,你隻告訴他,他不會死,我不會讓他死的。”
“你要去哪裏?”蕭鞘終於察覺出她的不對。
“天大地大,總是有我的容身之地。弱水本就習慣了獨自一個人,終是無法進入這朝堂之上,既然你來了,相天也掙紮不了幾時。千機弩……唐堯捂了那麼久的東西,應是很威風的吧。”
她忽而湊上來,他隻見著她紅唇微啟,竟是輕輕印上了自己的唇角,他瞪眼看著,她卻是閉了眼,蜻蜓點水,她驟然轉身,頭也未回地走了。
他突然想起,那一日初見她的樣子,黑色的衣衫,被她穿得灑脫非常,筆挺的腰,直直跪著,她本就是那樣的性子,終究是不會忍得他一次次地錘煉試探,他想將她鑄煉成自己最鋒利地劍,可是,她分明是一隻最桀驁地鷹;他總想讓她成長,成長,再成長,能夠獨當一麵,真的能站在自己身邊,仿佛那樣才相配,可是……她分明隻想要一份最簡單的回應……他好像……真的……錯過了她……
天高雲淡,她終於能夠離去。
“駕!”她策馬揚鞭,嘴角勾起。蕭鞘自然是不會被他縛住多久,但是相天會,相天正愁著找不到夜門的門主,此番終於尋到,自是不會罷休。隻是希望,相天踏進那院落的時候,他……已經覆上了假麵。
至於仰止……她留了足夠的血,師父說無礙,那便是無礙了。
千山萬水,可能,那才是她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