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時候,當然,是小妹再不是小妹,冷桓也不會是冷桓的時候,小妹會憶起,那個午後,一個白衣公子翩翩而至,站在她的麵前,俯身,逆著光,他占據了她全部的視野,那溫柔的光柔化了他所有的線條,他溫柔地笑臉在瞳孔裏放大,耳畔,一句溫潤如玉的,“我叫冷桓。”
如果我隻是小妹,你也隻是冷桓,或許,或許…。
“兩位公子都是來買劍的嗎?”鐵店小夥兒小心問道。
小妹呼了一口氣,趕緊答道“對對對,我是來買劍的,你這有什麼重劍沒有?我要那種很重很重的!”
說完這話,所有人都看向她。有的一臉驚訝,有的一臉嘲弄,有的似看笑話,有的鄙夷…而冷桓,依舊是一貫的,溫柔地笑靨。
“這位公子,您,是要自己用?”小夥兒一臉不相信。
“嗯,怎麼了?”小妹一臉不以為意,她訓練的重劍,就袁鶴,小臣,和她自己扛過,袁鶴和小臣自是不用說,後來她自己都對那重量習以為常,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了。隻是,那都是在她看來沒什麼而已。
小夥兒也不多說,指了指鐵器架末端的一把重劍說,“那把,是本店最重的重劍了,乃是銅鐵相熔所鑄,這乃是本家不秘之傳的鑄劍之術,這劍也是唯一的一件成品,本該價值連城的,奈何能拿起它的人本就不多,更何況拿它來對敵,還未傷敵,自己首先就體力不支,這,不亞於自掘墳墓,所以,這把劍…。現在,也隻能當廢鐵來賣,可惜廢鐵也沒人買…”最後一句話說的極小聲,像是說給他們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小夥兒麵色有些無奈,亦有些悲憤,看得出是為這劍可惜,也在為鑄劍人可惜,更在為他們家族可惜。他們本就是流傳下來的最優秀的鑄劍師,有著最出色的鑄劍工藝,以及不斷創新不斷發展,奈何這家主苦心鑽研鑄造出來的這把重劍,竟是無人看好,還致使名聲倒地,說他們是隻能鑄造出廢鐵的鑄劍師。家主也因此一病不起,而其他鑄劍家族更是趁此機會落井下石…。
“真是沒眼光”小妹走近那把被人遺忘角落的重劍,這重劍靜靜地躺在架子上,劍身落了許多灰,看得出,這把劍在這角落裏寂寥地等待了多久,它在等,等那個真真正正配的上它的人,等那個懂得欣賞它的人,等那個可以舉起它,揮舞它,用它來殺退敵人的人。
小妹輕輕地撫摸劍身,許多細小的灰塵在空氣中飛舞,像是迎接,像是慶賀。小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又仿若聽到了這把劍的心跳。她小心地握過劍柄,時間仿佛停滯。
身後,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她,就連那鑄劍匠人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死死地盯著她,所有人的焦點都在她這…。
用力,手腕一沉,小妹一個中心不穩,撲上前去,她趕緊腳跟用力,一個飛躍,避開了劍鋒,在牆上再一個借力,反躍回來,同時手又用勁,反握劍柄,猛然一抽,重劍從劍架上抽出。
落地,顯得狼狽,發束已經鬆散,許多發絲散落在額前,淩亂不已。劍已落地,因為實在太重了。風吹起了她淩亂的發絲,一張五官清秀,膚色有些黝黑的小臉,一個發至肺腑的,開心的笑靨。此時光線已經漸暗,隻是她的笑容,卻依舊那麼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