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的十六歲生日。
一隻修長的手握著鎢鋼筆刀在透過天窗沒入洞內的光芒下於一塊鐵皮上書寫著開頭。
回想起過去這十六歲的日子,我所能想到的便隻有變化無常。
寫到這裏,傾泄思路的筆端稍微停滯了一會兒仿佛在整理思路又仿佛在回憶著什麼的,片刻筆端繼續遊走著,類似與古代隸書的文字漂亮的出現了鐵皮之上。
他繼續寫到。
四年前的我還在幻想著初中生活,然而三年前的我就不得不在饑餓,炮火轟炸的恐懼下,在無邊的黑暗的籠罩下等待著父母歸來的蹤影。至於政府…………
重重的在鐵皮之上點出兩個凹痕,他想到了至今也未曾放棄過宣告救援的政府,想到了至今在收音機上聽到的幾個宣告要從機器人手中奪走人類未來的政權,組織。
山區的幸存者組成的蠻荒反抗軍。
帝國的餘輝,繼承了帝國尚在時基因科技的黎明救世軍。
以科學家李昂為首,未來之星。
東歐同盟會的殘存者的諾亞。
占據兩極之一的美利堅軍方的普羅米修斯。
占據兩極之一的蘇維埃政府的人類革命軍。
但是已經四年了,他依然身處在敵戰區,不,應該說,天網避難所第三十五號。
黑暗之中,仿佛有人在發出聲聲笑意,那聲音很是嘲弄。
他繼續書寫道。
政府已經放棄了我們。
雖然那時他還相信著政府的救援。
寫到我們兩個字,他握住刀筆的手稍微提起甩動了幾下,看樣子這種書寫的方式依然讓他有些不習慣。
然而等待是最為令人感到絕望的,很可能下一刻父母就會平安歸來,很可能父母永遠也不會回來,但是在結果尚未出現之前,我得一直等待著。
好在,我很快脫離了這種等待的痛苦。
在又一日的轟炸機飛過之後,我的家淪為了廢墟,我也瀕臨著死亡,然後天網的巡邏機器人來到了。
托天網的福,我再也不會被恐懼所驚擾了。
似乎是覺得這樣的書寫方式太過於緩慢,他收回了握著筆的右手,一隻攜帶著賽博朋克感金屬手臂從左側生出。
金屬的骨架上是包裹在如同血管各色塑料線路下如同肌肉一般的仿真型肌肉驅動器。
如同利爪般張合的五爪開始順著預設程序,如同雕刻機一般穩定的書寫著。
避難所的所有同胞都被天網所拯救,在這裏我不是人類,我也不是機械,我是人與機械的結合體,機械化半生物人型實驗體96號。
在這裏我見到我的父母,但我再也找不到曾經的感覺了。
我相信我的父母也有類似的念頭,如果說那些肉塊與金屬堆砌的人形真的是我的父母的話。
在這裏,截止此刻我生活了863天3小時32分42秒。
金屬利爪靈活的勾勒著,最後抹去了秒以後的時間單位。
值得一提的是休息的862個晚上,我沒有做過一個夢。
無論是恐懼的還是喜悅的,亦或者是荒誕的。
我一個都沒有。
明明我的大腦還在這腦部的培養溶液裏汲取著氧氣與營養。
明明腦電波,腦髓液活性檢驗顯示大腦的生態也十分正常。
但我在恐懼之外失去的是夢。
我能夠看到我的腦部情況,我對自己心髒的跳動頻率了如指掌,甚至於對於生活在腎髒下的**附囊裏的精子存活情況也一清二楚。
但是我對這一切是否屬於我都有些困惑,眼前的顯示晶片裏顯示的真的就是真實嗎?。
然而除了疑惑之外,我什麼也沒有做成。
因為每當我心情低落到一定數值之後我便會陷入沉睡。
值得一提的是在**官性成熟之後的第三天,也就是264天前,天網的生物管理型1603號借助3號權限從我這裏取走了三日成份的精子。
也許我就要成為父親了?
用於記錄的鐵皮在這裏寫到了盡頭,為了不損壞自己的記錄,他將鐵皮放入了在身前的轉義處理儀器之中。
鐵皮將通過機器化作電子數據傳入他的智腦芯片之中。
一切還得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