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年的獨處,在看到人間無數愛侶之後越顯的孤寂。當初一日七十變的人麵蛇身摸樣早就化做了今日明豔動人的嫵媚姿態。一顆芳心浮動多年隻是一直沒有找到那個能讓它安居的地方,難道這茫茫天地間真要孤身的度過那無盡歲月?
女媧心有所思,獨自踏了彩雲在半空遊走,鮮亮的霞裳孰自翻飛,一頭柔亮的長發迎風柔柔的飄舞,細瓷般的嬌嫩肌膚泛起淡淡的光華,柳葉雙黛微微攏起,水漾明眸略帶哀意。玉管似纖挺的鼻子也似是帶上了些愁緒,隻有那水潤櫻唇的丹霞顏色暈淡了許多煩亂。
胡思亂想間,女媧似弱柳扶風的窈窕身姿正欲消失在風裏,卻忽聽得腳下一陣噪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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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日大王帝乙見天色明媚,又聞禦園牡丹大盛。欣喜之下,帶了群臣,亦不換去朝服,直直從大殿來了這後花園中。隻見得花開滿園,姹紫嫣紅好不喜慶。帝乙愈加歡喜,喚奴仆召來兩位王子及眾妃嬪,浩浩蕩蕩,一行數百人又往更深處遊去。
端看這禦園風光無限,但那亭台樓閣皆是木質構造,平日裏不過是女眷幾人來撲蝶賞花,何時有過如此陣勢?
一行人行至飛雲閣處,先行的都是位高權重自然不會受擠,隻可憐了後麵的幾百號人。不足五尺的小徑上還間或夾雜了尺餘的木柱,摩肩接踵之間閣頂發出嘎嘎叫聲,眾人大驚。隻見那柱子竟從中劈開,大有斷柱塌梁之象。帝乙大駭,將軍黃滾、太師聞仲護了大王到花園中間安全地帶,首相商容也護了王子啟到一旁閃開。此刻的飛雲閣是隻差雞飛鴨跑狗跳牆了,就見人群裏一個矯健少年幾個縱身便晃到了那塌梁底下,雙手一撐,粗及象掌的橫梁竟被穩穩拖起,帝乙突然大喊一聲:“吾兒小心。”眾人這才定心一看,原來手拖斷梁的正是大王幼子,壽王子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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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媧在雲端看的心驚膽戰,幾次揮指掐訣欲要助他,都隻間他輕輕將大梁推起,一顆心七上八下隻怕那少年有個閃失。
半個時辰過去,巧工良匠已將斷柱換去,少年也鬆鬆筋骨,拍去身上木屑塵灰行至帝乙身前,單膝跪地,“孩兒讓父王擔心了。”帝乙感動不能名狀,無以言語,隻拉了稚兒手掌拍他肩頭,讚許不已。
女媧也終於一顆心落了地,未察覺青蔥小手早已冷汗滿布全無溫度,一條七彩長群也被攥得皺皺褶褶。
“壽王,商壽。”女媧輕念,朱色檀口緩緩開閡,如花般嬌豔的麵頰上飛上兩抹緋紅,似霞,美豔、妖嬈而又不失純真。
商壽,這個名字她記在了心裏。
壽王子辛,這個少年從此也踏上了曆史。
那少年不知,自己今日的舉動讓他此後的人生產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踏上青史的壽王會有這樣的描述。柱斷的那一刻,他的心裏隻有梁下的百餘生靈,看到的隻有無數雙驚慌的眼睛和驚恐的麵容,閣塌人亡,那樣的殘局他不樂見,隻是不願血流遍地,不為引人側目,不為招徠青眼。可是父王的感動、聞仲的讚許、王兄的怨懟眼神、商容的鄙視不屑,他都看在眼裏,這樣的風頭是否出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