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清晨,風還有點兒小涼,日頭也是薄薄弱弱的樣子,仿佛春困一般打不起精神。
馮小曼輕輕地撫弄著桌子上那兩張紙,手中的筆在指尖不知繞了多少個圈圈,又打了多少個轉轉,卻依然有些沉甸甸的。無從落下。終於,還是被放置一邊。
“叩叩叩叩_”的敲門聲想起時,馮小曼已經將那兩頁紙又一次地放入床頭櫃的暗格之中。
“夫人_”進來的是英蘭,在韓家大宅中隻有她喚馮小曼夫人。
“夫人,老太太請您過去呢!”英蘭微微低了下頭,看馮小曼站起了身,又小聲道:“老太太好像挺生氣的。”
馮小曼朝英蘭笑了笑,隨手整了整衣服的下擺,就朝門邊走去。
韓江成也不知道這趟差要出到什麼時候,看樣子隻怕是在他回來之前自己終究是要被這老太太給收拾了去呀。想著不由地撫了撫眉心,對於這些彎彎腸腸的豪門內事,馮小曼實在是打不起精神啊打不起精神。
“媽,您找我_”來到韓老太太的臥房,看到韓老太太端端正正地坐在茶幾前,馮小曼一時被逗樂了。自己這婆婆說來也逗,於自己總愛擺些個婆婆的譜,可是每每這譜就在這臥房裏關上門來婆媳二人任你擺個天翻地覆。初時馮小曼以為老太太這是顧念她小姑娘家家的小臉麵,時間長了才漸漸品出個味兒來。這哪裏是為她一個外姓人著什麼想,實在是老太太自己個兒怕成了個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這才每每掩了房門,順便也擋了那些探探尋尋的目光。
韓老太太對馮小曼這個草根媳婦兒不滿是韓家上下都通透著的事,就算是每每關起門來,可是那出來進去的眼神表情卻是騙不了人的,更何況家裏的保姆司機什麼的,長期居於人下,早就練就了一副察言觀色更兼審時度勢的火眼金睛。是以馮小曼看到老太太在她進來之後又一次迂尊降貴親自起身去關門的時候,嘴角竟然不由地翹了起來。
“你先坐到那裏去!”或許是瞥見馮小曼的笑臉,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指著沙發一角讓她坐過去。其實,不用她指,馮小曼也會坐到那裏去。因為七年來,隻要她被喚上來,老太太隻讓她坐在那個位置。
或許是心中已然有了計較,馮小曼竟第一次以這樣一種輕鬆地心情去坐在那個位置。
其實這個位置還是挺不錯的,一偏頭就可以看到遠處朦朧的山脈,上頭煙霧縈繞,浮浮當當,仿佛生了根般隻是在那裏搖曳。馮小曼曾經跑到自己的屋子裏去看這一處風景,卻遠遠沒有這等風韻。
“你媽媽也太不懂事,竟然跑到韓氏去鬧,”老太太關起門來就開始數落起來,“還有你那弟弟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_”
“媽,我會離婚的,等韓江成回來我們就去辦!”馮小曼輕聲說道,她已經不想再從這個婆婆口中聽到任何關於娘家人不堪的話了。以前忍,一直忍,是因為韓江成每次總求她,讓她讓著他媽媽一點兒,說他媽媽一人將他拉扯大不容易雲雲,說就讓她過過嘴癮。可她沒想到的是這嘴癮也是癮,這一聽就是七年,聽到她雖然氣憤卻已經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