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漩渦亂局(2 / 3)

“那猴兒……”嶽無衣差點兒被這老頭兒帶溝裏,被唾沫嗆得一咳嗽,“殿下倒是猜測會有人想要把趙大人置於死地,但究竟是何方神聖,暫且還估摸不清,隻是說,希望借此機會加以試探,讓我多加留意。畢竟趙謙來現在是鐵葫蘆一個,什麼話都不說,殺他反倒容易逼得他落井下石,牽扯出些什麼……”

穆良擰眉,“說人話。”

嶽無衣正色,“不清楚。什麼都沒說。殿下說他的猜測都寫在呈稟給您的書信裏了,沒跟您解釋清楚嗎?”

“寫了好幾篇,就一個趙謙來能炸出朝堂上那些蠅營狗苟的事兒,瞧他嘴碎的。”提起諸允爅的那封手書穆良就頭疼,“繞了一大圈兒,跟他老師一個德行,我也沒看他寫出個四五六,朝堂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我懶得看,就那信紙背麵‘救人’兩個大字兒最有用。”

穆良甚是隨意地撚起毒鏢瞧了瞧,老將軍光明磊落,對人對事喜惡分明,對此類偷雞摸狗之徒擅用的暗器嗤之以鼻,轉而提醒道,“截殺趙謙來那夥刺客許是無從探明來路,但在北營大門前的這夥人卻有跡可循,若是同一夥人,那更好辦——就拿這毒鏢來說,擺明了就是秦守之府裏出來的暗器。可方才數枚毒鏢並出,隻有那鼻涕蟲中的招最為狠毒——沈六仔細查驗了一遍,循著飛鏢的來處往回推,大約隻有三個下黑手的刺客。當時信已送到,兵馬已出,三名刺客若是要拖延時間,為何隻丟了這麼一堆破爛兒給咱們留下證據,反而不去拚死拖延時間?因為他們是要挑事兒。又為何偏要去對那個並沒有什麼威脅的鼻涕蟲下死手呢?因為他是押送隊伍裏的人,也就是那猴兒派出來的。”

嶽無衣得知侯子中了毒鏢之時,滿心的憤怒和懷疑都擱在秦守之秦相爺身上,可這事兒又不禁推敲,畢竟趙謙來手裏握著不少人的把柄,此番截殺相當於“不成功便成仁”之舉。經穆老這麼一提,嶽無衣還真覺出有些不對勁兒。秦守之再隻手摭天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難不成當真是有人攪局?

穆良捏著胡子,揉搓幾把,忽而問道,“無衣,溫暮白和飛雁署的人怎麼會跟你們碰上?”

嶽無衣不知道這老頭兒的疑問從何而來,不過也沒瞞著什麼,老實答道,“皇上派溫大哥去暨南府查處私設鑄錢廠的要案,東宮督辦,八成是太子派飛雁署的人護送吧……”

嶽無衣說到這兒心裏猛地一抖,腦子裏一方地圖飄來轉去,“不對啊,從京師去暨南府——怎麼繞遠走到兗州來了?東宮當真也要摻上一腳?”

穆良將笑不笑地半提著嘴角,歎了口氣,“騰”地從凳子上拔起身子,“此次事態不明,又著實性命攸關,那猴兒讓你掛喪燈為號我也就不計較。老朽這一把老骨頭,幫你解圍已是仁至義盡,日後最好還是老死不相往來為好,我也舒坦,肅王也不必受人猜忌提心吊膽。明日一早,慢走不送。”

當夜,押送重囚趙謙來之隊伍傷亡慘重,在中都留守司北營留宿一晚,穆良並未幹涉,直等翌日整頓出發,穆將軍亦未再露麵,照常派遣一隊精兵出營巡視,日落未歸。

廣寧府。

兗州城外押解隊伍遭到截殺的消息傳回了廣寧府,血淋淋的雨夜落到信上不過幾頁紙,嶽小將軍毫無文筆的將兗州之事幹巴巴地謄寫出來,卻愈看愈讓人覺得徹涼透骨。

溫如珂無暇計較諸允爅讓嶽無衣把信送到府衙的試探之意。他黑著臉,抱著胳膊,直等瞥見看過傷亡名簿的諸允爅微微蹙了下眉,他才算能放下因著諸允爅輕飄飄地接過書信而莫名生起來的怨氣,無奈地放下手臂。

不過諸允爅蹙眉也蹙得十分敷衍——屍山血海於他而言是一回生二回熟,提不起什麼痛哭流涕的情緒。肅王其人簡直是命裏帶著血光,北明立國號二十三載,三次舉國震顫的血戰,他就攤上了倆。諸允爅自己都覺得,他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紈絝王爺沒被刺激得皈依佛門簡直就是人間奇跡。這世間生死乃是大事,可鎮虎軍偏偏就是要踩著亡靈開路的,諸允爅能給出個皺眉的反應,已經算是顧著溫如珂的麵子。

溫如珂這會兒窩著火,管不得什麼尊卑有禮,看著這個明知山有虎偏派人往虎山行的混蛋就來氣,見他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書信就心不在焉探頭探腦更氣,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諸允爅一腳,“剛才就說了,不留去送藥,馬上就回來,一會兒一抻脖子,你也不嫌累。”

雖說言歸寧仍舊不肯拿出方苓的遺物跟溫如珂對峙,但溫如珂已然依著言先生欲說還休的態度把自己擱在了楊不留親哥的位置。早先瞧見諸允爅對楊不留不懷好意,溫如珂最多也就翻個眼睛心裏鄙視。可今時不同往日,即便親還沒認,他這個哥哥也難免挑剔起諸允爅來——畢竟曾在京城一同胡鬧了十餘年,這位清風朗月的肅王殿下究竟什麼德行他門兒清,雖不至於是個水火坑,可單就四處閑逛偏不立妃這一點,也是個亟待改造的混蛋。

諸允爅瞥了他一眼,深知這個妄想能有個妹妹妄想了二十年的溫鐵蛋已經把他視作仇敵,於是故意,甚是嬌俏的惡心了他一句,“要你管。”

溫如珂簡直被他驚得雞皮疙瘩掉滿地——能在一位力能扛鼎的一軍主帥臉上看見此般宛如少女懷春的表情,溫鐵蛋簡直大開眼界。

可惜還未等他發作,送藥的楊不留便隨著一直候在藥鋪的宋錚急匆匆推門進來,“我師哥說,嶽小將軍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