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身心疲憊的回了別墅。
沒開燈,也沒換鞋換衣,開門就走進去坐在沙發邊。
顧滿秋隨後走進來,腳步聲輕微,關門聲卻沉重。
他開了燈,目光卻定在我的側臉,“你為他難過?”
冷漠的聲音,我轉頭看向他,顧滿秋與我一樣,什麼都沒有換,一副清冷冷的模樣站在那。
“沒有,就是有些惋惜,你不覺得可惜麼?”
我盡量放輕鬆說,不讓顧滿秋胡思亂想。
“所以,你為他感到惋惜?”
顧滿秋又反問,我蹙眉,他卻直勾勾的看著我。
“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說。
“我沒有你想的多……”
顧滿秋這句話說的隱晦,我心裏卻咯噔的發虛,自然垂眸,避開他的視線。
他轉身走去換鞋,又退下外衣。
我以為他要去洗澡,可他卻是直接坐到我的旁邊,手掌覆蓋我的手背之上,莫名的問了句,“長歌,你現在跟我生活的習慣了麼?”
我想了想,還是點了頭,“嗯。”
抬眸,看見他眸裏好似欣慰的一笑,“這就好,有時候心裏猜不透的事,就隨感覺去吧。”
“嗯?什麼?”
我不懂他在說什麼?什麼感覺?
“顧家的事,不是你一直心裏所想?”
顧滿秋說完,突然用力握住我的手,我微怔,心想: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麼?
片刻怔仲後,立馬轉移話題,“說想顧家的事,還不如說是想你的事,我想知道的是,你會這樣一直生存下去麼?就和現在一樣的生存的下去。”
我問完,等著顧滿秋的回答,他卻遲遲沒有說下去,隻是眉心緊蹙的模樣,像一顆心結,鎖住他的所有。
“即使顧成蛟的屍骸早已不在顧家的墓地之中,可是隻要那棺材在墓裏,依然會和從前一樣,棺材關住的不隻是陰氣,還有屍骸的鬼氣,屬於顧成蛟的鬼氣,隻要他的鬼氣在,他最終是會回去墓地的棺材裏,你應該知道的,鬼是要在陰氣重的地方才能存在,紅崗村後西山的孤魂野鬼太多,真正盤纏戾氣的地方根本沒有,顧家墓地存在的時間,不隻百年,那裏養了太多的鬼,都是你看不到的,但那些東西卻能看到的你,每個都很可怕,至於我,隻是顧家眾多中的一個,如果哪一天,顧家的墓地真的會消失,那我說不定也會不複存在了吧……”
“怎麼可能!你是你,你和那些顧家死去的人不一樣!你的身子還在這裏,還能像活人一樣站在我的麵前,坐在我的旁邊,顧家的墓地怎麼會影響到你!”
或許是因為害怕,一急之下就說了一通。
“每個活人都有一個家,不管是什麼樣的地方,死人也一樣,一個墳堆,或者墓地,都是一種歸屬,一個鬼而已,沒了陰氣,難道要在明晃晃的太陽下遊蕩?”
“可,可是你之前不是這樣說的…我們幾個不是還要打算把顧家的墓地……”
“長歌!這是我對你一個人所說,我希望你能徹底聽懂我的意思,我是顧家人,活著是,死了也依然會是。”
顧滿秋說完直接起身走開,我愕然的呆呆的坐著,突然不懂了,顧滿秋他是怎麼了?難道他的意思是不能毀掉顧家的墓地,不然他就會消失?
真的會這樣麼?
顧滿秋之前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而且,他今天說話的語氣也和平常不同。
可是他一開始不是埋在了紅崗村的後西山麼?我也是在他抬喪的時候衝撞了他,一切都是巧合所以到了現在,或者,就像他說的,後西山的陰氣不夠,所以他當初帶著我回了顧家,可他當初說的是,他想回顧家的原因是想調查他的死因……
現在他的話裏的意思卻是不能動顧家墓地,那之前對墓地以及棺材所做的一切,不都相互衝突了麼?
還是,我此時理解錯了他剛才的那些話?
那些模棱兩可的話……
*****************************************
顧延闓的事最終沒能瞞住,所有報道千篇一律,一看都是經過顧家同意才報導出去,也不少人為顧延闓感到可惜,年紀輕輕。
我看著報紙上,貼了一張顧延闓的照片,突然覺得世事無常,人有時候是那麼脆弱。
此時,我一個人在別墅內,顧滿秋很早就出門了,他出門前說帶我一起出去,我拒絕了,破天荒,我想一個人待在這裏,我想,我不能在這樣害怕下去,有些事,或許不能再耽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