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濯帶著大邑族人齊刷刷在碼頭相送,直至戰艦駛離碼頭,黑濯當先跪了下去,深深三叩首。
明玉身子一側,被冥澤按住,他們受之無愧。
冥澤揚聲道:“眾位保重!”說完,摟著明玉就返回船艙,除了明老夫人、黑木、烏夫人,他對大邑的人沒什麼好感。
一連數日,明日即可抵達上都。
南天星站在船頭,遙望遼闊海麵,他的心純純的疼,這世上他最愛最信任最不想失去的人,馬上就要各自天涯,也許這輩子都無緣再見了。
冥澤看著他,走了過去道:“我欠你一聲謝謝!”
南天星苦笑了下,就知道瞞不過他的,良久才道:“不必,我愛她,不忍她為難。”
那一夜,他溜進明老夫人的臥室,與他一席長談,送她早早蹬上黃泉之路,是為了讓明玉能及早抽身離去。比起這個祖母,她心心念念的外祖母更讓她揪心吧,畢竟一個從未謀麵,從未為她母女做過什麼,一個卻為了她們母女不惜一切,悍然對上這世上所有的一切。
是人,都會偏心的吧,都會有所取舍的,盡管這取舍會讓她痛楚,難過?可他,如何能忍受她的為難?她的痛楚?
所以,他不惜雙手染血,也要成全她的私心,因為他也是人,他也會偏心。
冥澤也不多說,看著碧海晴空。往日,他看著這小子纏著自己的女人變心煩得不得了,分別在即,他突然覺得有點舍不得他,真是變態啊!
當夜,南天星不告而別,隻留了一封書信給明玉,他說:不喜歡離別的氛圍,不但他,就連大師兄也不告而別。
明玉有些感傷,靠在冥澤的懷裏閉著眼睛,留下兩行淚水道:“阿澤,隻剩了我們自己了。”
冥澤“嗯”了一聲,良久才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路要走,南蠻已無大事,南天星也日漸成熟,帝王之威日重。大師兄你更不用擔心,我們還是擔心擔心我們自己的家國天下吧,我們這麼久沒有回去,也不知道東冥現狀如何?”
“冥悠當真跑了?”明玉噗嗤一聲笑了,這話她一直沒有問過,還是從雷竹哪裏聽來的,說是冥悠嫌棄當皇帝神馬的太苦,不想幹,連王爺都不相幹,早就跑路了。
冥澤無奈點頭,罵道:“這小子心思沉深,從小就是個怪胎,讓他做點事就要死要活的,懶成精了,東冥估計是父皇執政。”
一行人水路、陸路,折騰了半個月才在安仁登陸。
安仁守將驚慌失措接待了冥澤——他們的王。冥澤知道東冥一切安好,安了安心,便一路帶著妻子兒子遊山玩水朝著冥都進發,順便查探民情。
冥天祈得到消息,知道他那個不孝子,扔下他這個老頭獨立操勞諾大的家業,一去幾年,這回是要回來了,他罵罵咧咧良久。
整個冥都皇宮都炸了,大臣們興高采烈,他們的王要回來了!
東方詹得到消息後,立刻跟太上皇請辭,一封慘兮兮的奏疏上達天聽。
冥天祈大手一揮準了,誰讓那個不孝子讓他做牛做馬這麼久,反正東冥無大事,左右出不來什麼事,讓他回來累上一累,才知道他老人家有多不容易!
他一邊不準任何人傳遞消息給冥澤,一邊帶著有點心不甘情不願想見兒子的葉貴妃,夥同青相夫婦帶著李文書遁了。
青塵隨後,也跟柳耘私奔閃人了。
冥澤等人抵達冥都東城門的時候,百官跪迎,雷北雷克雷竹有點激動,他們終於回來了!
冥天賜和冥南嘰裏呱啦,興奮異常,這是他的地盤,他的!
明玉十分擔心外祖母的病情,想先回青相府看看,被前來迎接的官員告知:青相夫人很好,而且現在人都不在冥都,順便把冥都現狀告訴他們的主子。
相對冥澤的鬱悶不爽,明玉卻十分高興,他們都不是愚頑之人,這般姿態,證明東冥現狀安穩,平順和樂。她更高興的是人人都有歸宿,蘇沫兒也不曾辜負她的托付,外祖父母一直過得很好。
是夜,三更鼓響,月上西樓。
冥澤窩在禦書房的龍椅上,皺眉,這些該死的居然甩手旅遊去了,這該是跑了有多久了,瞧瞧這堆積如山的奏折!
文臣被逮過來,一人一張矮幾做摘要,一個個哈欠連連。
雷克雷北雷竹全都苦著一張臉,執筆代為批閱,隻有遇到大事需要主子定奪才挪了過去小心翼翼請示。
冥天賜興致勃勃,胖乎乎地小手翻看著奏折,不時跟冥南說點小話。他娘說了,他在上麵勾勾畫畫,下麵的人都要照著做,多神氣!
真不明白,他爹有什麼好愁的?!可惜的是,他認的字太少了,有些都看不懂。
冥天賜抓了一本奏折,逮過一個小太監,讓他給他念念,琢磨了會,跟冥南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致同意在上麵畫了隻烏龜,小心翼翼的畫好,冥天賜覺得他的畫工越發精湛了。
他興高采烈地跑過去對冥澤道:“父皇啊,我說老爹,你起來,起來,你看我批的怎麼樣?”
冥澤眯著眼睛瞟了一眼,立刻坐直了身子一把抓過奏折,睡衣全消,太陽穴鼓了鼓,吼道:“混蛋,誰讓你在上麵亂畫的?!”
“切,有沒有見識,我這是祝他長壽啊!”冥天賜振振有詞,“你懂不懂啊你?”
冥澤頭疼不已,對雷克吼道:“誰讓他進來的搗亂的……”
明玉淺笑躺在禦書房的屋脊上,聽著禦書房內的動靜,雙手交疊在腦後,看著明月低聲道:“娘,你看到了嗎?我很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