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夫人激動的站了起來,這是,這是明玉的孩子,是她的嫡親血脈啊!明玉跟她說過,叫冥天賜的。
冥天賜看夠了,移開了目光,摟著明玉的脖子咯咯直笑道:“娘,你怎麼也不去接我?”
“爹不是去了嗎?來,見過你……”明玉揉揉他的後腦勺,想放下他。
冥天賜不幹,死活扒著她的脖子不放手,嘰裏呱啦亂叫,他就是不下去,更別想他認祖宗,他不認,就不認!他扭了幾下小屁股,扯謊:“爹跟南天星打起來了,南天星快被打死了。”
“什麼?”明玉臉色一變,“不會吧?怎麼會呢?”
冥天賜瞪著冥南,逼他做幫凶。
冥南眨著小眼睛補刀,他是跟在冥天賜身後跑過來的:“是真的,娘!爹說南叔叔不是好人,是色魔。”
明玉看著跟進來的雷竹,雷竹不明白小主子為什麼撒謊?可他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得罪夫人比得罪小主子好,她點了點頭道:“在碼頭一言不合就開揍了。”
雷竹想:左右他們在碼頭各自捶了彼此一拳頭,也不算說謊。
這還得了,明玉放下冥天賜,罵道:“吃飽了撐著。”她快步走了出去,這兩個人真不讓人省心!
明老夫人愣了愣,便見冥天賜轉過身子,雙手叉腰,冥南也跨進門檻,跟他並排站著,兩個小孩對上一個大人,這場麵有點滑稽。
明老夫人居然覺得這小子的目光有點迫人,她輕咳了一聲道:“你是冥天賜?”
冥天賜點點頭,上前幾步,彎了彎腰,很是禮貌的道:“老奶奶,準確的說,我是東冥太子,你該尊稱我一稱殿下。”
明老夫人眼中掠過一抹不悅,他該稱呼她曾祖母才是,這是不認她?
冥天賜繼續朝前走了幾步,四處打量屋內擺設,確實十分有錢。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他昂著小腦袋道:“我希望你老人家是個明事理的人,我娘不曾受過大邑任何恩惠,為了你這個祖母,為了天道人倫,我娘她已經仁智義盡。”
明老夫人臉色微變,看著眼前的小奶娃,這些話是誰教他的?她不相信這是一個小孩能說出來的。
冥天賜隨意在房內走了幾步,伸手摸摸椅背,拍了拍道:“大邑區區彈丸之地,即便大邑之主又如何?我娘是東冥的國母,富有天下,我爹不會同意,我東冥的太子更不會同意,我們不會留在這裏,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免得連最後的親情都失去了。”
他冷哼一聲,帶著冥南走人,雷竹對屋內兩人微微點了頭,趕緊跟了上去。
明老夫人臉色慘白,跌坐回椅子上,過了半晌才歎息一聲,問風邑道:“你怎麼看?”
風邑道:“天高任鳥飛,放了少主吧,那個男人會讓她幸福的,當初你任由明軒離去,不也是為了讓他選擇自己的人生嗎?”他一頓又道,“少主雖然是重情之人,可冥天賜父子跟大邑擺在一起,她會毫不遲疑丟掉大邑。”
明老夫人長長歎息。
風邑安慰她道:“你若舍不得她,她總歸是願意帶著你的,若非為你,也許她也不會來大邑。”
當夜,明老夫人一夜未眠,痛哭流涕良久,才提筆勾勾畫畫許久之後,全部丟進了垃圾桶,簡簡單單寫了幾句便上床休息。
次日,明老夫人下令開祠堂,一封“告大邑族人書”,傳遍整個大邑,明家從此退出大邑的政治舞台,請族人舉薦能者任之。
明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橫眉豎目教訓兩個兒子不準撒謊。昨日,她奔回碼頭直接被冥澤拖進了船艙,這男人跟著了魔似得熱情異常,她在疲憊中睡去,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
冥天賜冥南微微側首,四目相對。冥天賜臉上難掩得意洋洋,這都是他的功勞啊!
明玉鼻腔微酸,眼眶泛熱,拽緊了衣袖。
冥澤放下茶杯道:“走,去看看祖母吧,她到底還是心疼你的。”說完,一手撈起一個,提溜了出去。
冥天賜冷哼一聲,娘教訓他的時候,他拚了命跟他使眼色,他就跟瞎了似得,現在雨過天晴了,誰要他獻殷勤,他自己有腳會走。
不過,能不走也是好的,省點力氣。
明老夫人似乎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她坐在花園裏一臉疲憊。明玉被烏夫人領進來的時候,淚水突然湧上模糊了眼睛,這也是她最親的親人,父親在世上唯一的血親。
如今,她白發蒼蒼,老態龍鍾,在她人生為數不多的日子裏,她作出了艱難的選擇,為她作出了讓步!
冥天賜已經很不要臉的奔了過去,抓住明老夫人的右胳膊,撒嬌甜甜地喊:“曾奶奶,我來看你了。”
冥南有樣學樣也跑了過去,抓住她的左胳膊跟著喊:“曾奶奶。”
明老夫人抬頭看著明玉,眼中帶著一絲憂傷。明玉疾步上前,淚水滑落臉龐道:“祖母。”
“祖母安好!”冥澤聲音柔和了下來,看著明老夫人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反正在他的心裏自有一杆秤,他隻承認他願意承認的。這老太太既然不願意為難明玉,他也無所謂認個親戚。
明老夫人點頭道:“隻要你們好好的,祖母就安心了。”她伸手摟住兩個孩子,眼角也有淚光閃動。若非如此,這個孫女婿不會認她,就連著這個孫子都不打算認她。
冥澤大言不慚道:“有我在,他們自然都會好好的,祖母和大邑也會好好的。”
黑濯黑木得到消息後,父子兩齊齊趕了過來,黑木倒是沒說什麼,黑濯苦口婆心勸說良多,還把從冥澤哪裏撈來的玉盒硬塞給明玉。
各家管事輪流上陣,各種奇葩理由遊說明玉留下來。
阿碧又跪又拜,她怕明玉一走,四少爺也跟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