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夫人走進山洞,白巫醫掃了一眼這破破爛爛的洞口,腳下微微遲疑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洞內,火光通明,香煙嫋嫋,有點嗆人。
明老夫人微微笑著,滿臉的皺紋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對白巫醫伸手了右手道:“白芷,我的孩子,你回來了。”
白巫醫摘下氈帽,抬頭看著頭發全白,臉上皺紋縱橫交錯的明老夫人,她裹著一身麻衣坐在哪裏,居然也坐出了高高不可侵犯的姿態,這是大邑的精神領袖,在她少年時代,她一直以她為榜樣。
白巫醫臉上閃過一抹激動,顫抖著嘴唇道:“老祖宗!”她快步上前,想去抓住明老夫人的手。
驀地,她頓住了腳,眼睛微微眯了眯,那是什麼?她看見明老夫人身後,一塊新做的靈牌上寫著“明軒和青陽”。
明玉,一個外人,如何會真的替她打算?還好,還好,她沒有相信他們的甜言蜜語,及時回頭!她嘴角掀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續而嗬嗬笑出了聲,笑出了眼淚。
是了,青陽生下了明玉,她是明軒唯一的子嗣,大邑之主哪有出自妾室的說法。
明老夫人看到她,眼中閃過一抹不解,不管如何在祖先靈位麵前放肆,便是大不敬,她用力敲了一下拐杖,冷喝道:“跪下!”
白巫醫止住笑聲,眼中的孺慕之情盡退,冷冷看著她道:“我們的祖先居然安置在這個鬼地方!”
明老夫人心裏涼了一截,這就是她從小疼到大的白芷嗎?各家的管事更是不滿,對著白巫醫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責。
白巫醫毫不在乎,高昂著脖子,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如今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
“白芷姑姑,你愣在哪裏做什麼?”白家現任的最高管事——白芷的下一輩,她的親侄子白羽皺眉提醒她,沒看大家對她的所作所為很不滿了嗎?
白巫醫看向他,能叫她姑姑的,能站在這裏的,隻有白羽,她離開時,白羽還是個光著屁股蛋子的小屁孩,如今也長大了。
白巫醫看著白羽道:“我們白家也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從今而後,大邑是我們白家的了。”與其看人臉色,不如自己做主。
赫然嘴角牽了一下,就這智商,主子他們絕對不會選擇這樣的女人合作!大邑搞成這幅樣子,還天天喊著“大邑不會亡”的口號,明老夫人簡直就是大邑人心中的神!
白巫醫這個時候居然還想搶權,找死!好,赫然忍不住嘴角牽了牽,最好直接反目成仇,然後一劍刺死白巫醫一了百了。若不是明玉攔住,搞不好主子早就殺人了。
一片嘈雜的指責中,白巫醫抬起右手,眾人靜了靜,白巫醫還沒完全沒腦子,她對明老夫人微微彎了彎膝蓋道:“老祖宗,白芷並非明家人,而我始終是白家的人,大邑的人,我想帶著大家走出北地。”
明老夫人道:“你想怎麼做?投靠聖女,對仇人搖尾乞憐。”
白巫醫伸出食指搖了搖道:“錯!是合作,利益交換,聖主陛下在齊峰島列陣,聖女雖無近憂,必有遠慮。這是我們的機會,隻要我們幫助聖女,她答應讓我們遷出北地,回到大邑。”
明老婦人眯了眯眼,難怪最近聖殿對北地的挾製寬鬆了很多,原來是有外憂患。她道:“我們老弱病殘,有什麼能幫到聖女?”
“這個聖女自然有安排,我們聽命行事即可!”白巫醫這才想起來,她似乎也沒有什麼能幫到聖女,心裏頓時有點慌亂。
明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無知,勢均力敵才談得上合作,你這是要讓族人去送死。”
白巫醫冷笑:“這般活著,難道比死好嗎?”
明老夫人氣的臉色鐵青,各大管事指著白巫醫的鼻子怒罵,白羽連忙扯白巫醫的袖子道:“姑姑,你少說兩句。”
白巫醫怒道:“我說錯了嗎?看看你們,住的是什麼地方,明軒已經死了,他不會回來了,就算他回來,真的能對抗聖殿嗎?與其這樣活著,不如抓住機會爭取一下。”
“我們還有少主,她已經來了!”白羽低聲道。
白巫醫哈哈大笑:“少主,你是說明玉嗎?我告訴你們,她也已經死了,死在月光陣中,這是天意,天意要絕明家一脈。”
“你,你說什麼?”明老夫人站了起來,烏夫人趕緊扶住她,感覺她的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白巫醫的話無異於晴天霹靂,一下子把各大管事都雷蒙了。少主,那是他們的希望,他們的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