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不知為何頻頻想起東方嵐說的話,白芳催個不停,她已經把父親和娘親的全部挖了出來,隨身攜帶來了冥都,此刻,父母的骨骸正安置在她的梳妝台上。莫負他最終還是會回去的,他怎麼不舍,這麼多年心心念念的報仇計劃,怎會放棄?她心煩氣躁在主街上來回晃蕩,最後還是去了德慶樓。
柳耘坐在窗前,一臉憔悴,神情有幾分悲戚,眼角含淚,見明玉進來,立刻抬手拭去眼角淚水。
方才,明玉已聽下人說:柳耘今日自己關在屋內,還未用膳。
她不由暗罵自己多事,臉上已然有幾分歉意,低聲道:“是我多事,惹你傷心了。”
“我沒有怪你,我內心裏還是很感謝你的,至少我不會在抱著希冀一直等下去。”柳耘含淚帶笑道,“這世上,果然還是有堅貞不渝的愛情,我很羨慕青陽。”
明玉微微低頭,岔開這個話題道:“耘姨,世事多變,我恐將遠行。”
柳耘微微點頭道:“我已知南蠻有人到來,南蠻素來與大陸隔絕,怪力亂神者眾,危機四伏。冥澤對你一腔深情,多有維護,你當真要為莫負走這一趟嗎?可曾為他想過。”
德慶樓向來消息靈通,明玉並不詫異,她微微笑了一下道:“葉落歸根,白芳一行已經鬧騰很久,再不走我怕他們會殺了我。大邑位於南蠻最邊緣處,我們會同莫負一路同行,彼此照應一下。”
柳耘微微垂首道:“如此也好。”
明玉也很感傷:“南蠻此行,吉凶難料,我不能讓李文書冒險,此去不知歸期。唯有把李家這點血脈托付於祖父祖母,我祖父祖母年事已高,我對李夫人之誓,恐怕不能兌現了。”
柳耘把右手伸向她道:“玉兒,你的秉性與青相相似,我知勸不動你,我與你娘情同姐妹,她的父母子女我都會盡力維護,你且安心去吧。”
明玉上前握住她的手,眼角濕潤,十年雲城等候,早已經禪明生死之交,慎重相托。
明玉走後,柳耘長長歎息道:“出來吧。”
青帥從窗外翻了進來,兩人都有幾分尬尷,他抖動著嘴唇道:“她終究還是要離我們而去。梅雪,白芳那個女兒,心懷叵測,對明玉很是不滿,並不想讓明玉回大邑,此去怕多有事端。”
“你上次提過之後,我一直派人盯著梅雪,她與東方嵐接觸過好幾次,相府之內,我無能為力,你留意著她一點,她也許會有些動作。”柳耘提點他道。
青帥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他一頓,看著她道,“對不起,我……”
“不必!我愛你那是我自己的事兒,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柳耘抬頭道。
青帥點了一下頭,低聲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盯著梅雪。”
梅雪果然是心懷叵測的,她很討厭明玉,由內而發,雖然她極力隱忍,可青相等人浸淫官場多少年,還能看不出來。
梅雪看著心情極佳的娘親,眉眼中難掩痛楚。娘親剛從無憂居回來,說少主已經答應克日啟程。少主的一舉一動都能牽扯娘親的喜怒哀樂,這幾日,她已經在感歎白家男子中何人堪與少主一配。
烏掌櫃和黑木也極是熱衷,三人很是擔憂明玉會跟冥澤在一起,冥澤已經連番登門,就等明玉鬆口,青相讚許,等著冊封皇後呢。白芳極力反對,說明家與白家有記錄起便世世代代聯姻,明軒就是因為娶了族外之人才遭到天譴。
明玉聽了,一笑了之。這種情況下,白芳三人當真是早一日登程便是早一日解脫,畢竟他們生死一線一起闖過來,畢竟明玉對冥澤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梅雪很生氣,她覺得明玉搶走娘親的疼愛,這是她唯一擁有的,她不能失去。如東方嵐不能失去冥澤一般,東方嵐私下找過她好幾次,她們有共同的敵人。
東方嵐說這世上,女子最大的屈辱便是失貞,若是莫負跟明玉不清不白的話,東方嵐就有了機會。而娘親心裏也會有疙瘩,自然不會那麼喜歡明玉,最好她連大邑都不要回去。她自小在山洞成長,對大邑著實沒什麼感情,不回去最好,她還是蠻喜歡這花花世界的。
梅雪按捺了幾天,還是去找了東方嵐,若非柳耘提醒,青塵也不會尾隨而至。可惜,他不敢太過靠近,以至於並不知道他們談話內容,向來沒有什麼好事。
當夜,梅雪動了手腳,以她的武功在相府來去自如,不是難事,她很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