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假裝捋起耳邊掉落的碎發,順便快速擦幹眼淚。殊不知身旁的男人從後視鏡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卻依然緊抿著唇默不作聲。兩個人就這麼靜默地坐著,相對無言,氣氛安靜得詭異。司機不知道該開去哪,忙問道:“良總,現在回公司嗎?”良辰抬腕看了看時間,目光觸及沈言曦捂住腹部的手,淡淡問道:“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醫院?”沈言曦這才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不用了,我已經讓朋友開車過來了。”“去醫院。”
“……”
醫院:
坐在椅子上的醫生翻看著檢查記錄,不時抬頭望向兩人,最後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安眠藥服用次數比較多?”沈言曦看看站在身旁的良辰,納悶他怎麼還沒走。隨即轉過來點點頭:“是的,最近失眠比較嚴重,不會有大問題吧?”
“問題倒是不大,隻是,大概你也知道,安眠藥隻是一個輔助性藥物,不是米飯非吃不可,能少吃還是要盡量少吃。他扶了扶眼鏡,看向沈言曦:“而且你本身就有腸胃炎,加上近幾日大量服用安眠藥,胃黏膜受到損害,才會有胃刺痛的感覺。”說完沒等沈言曦接話,醫生已經把取藥單開好遞給她:“按照這上麵的藥方拿藥。另外,注意飲食和上班時間,否則像你這樣下去身體遲早會垮。”頓了頓,他看向一直沉默站著的良辰略帶歎息地說道:“長得挺標致,怎麼就不會心疼女朋友呢。別等到最後後悔都來不及。”良辰被莫名數落了一通臉上反而沒什麼波動。倒是沈言曦聞言按捺不住,急忙站起身,情急之下險些碰倒身後的椅子。她也不急於解釋,隻說了句“醫生你誤會了”就轉身離開,不給身後的人說話的餘地。
沈言曦匆匆出了診斷室,高跟鞋撞擊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在確定良辰沒有追上來之後才舒了一口氣坐在醫院外的長椅上。其實她也不知道剛剛自己為什麼那麼不喜歡別人把他們湊到一塊,明明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偏偏在同一個世界遇見,也許世間感情大多如此。身在局中的當事人尚且不明白來由始末,局外人卻看得分明。你不能說他們的眼睛有多麼雪亮,隻能說他們經曆的是別人的人生。
她下意識再次回頭往來時的路看。醫院的走廊好像沒有盡頭似的,怎麼也看不完全。她早該知道的,他怎麼會追上來。原以為他隻是生性冷淡,永遠都是那樣一副臉孔,可細細一想,也許一開始就錯了。他並非本性如此,不然如何解釋後來他對另一個人溫柔似水。
輸了就是輸了,再多的解釋都像是在狡辯。
得勝的人才有資格叫囂,戰敗的隻能跪地求饒。
她等了許久,卻也不見那人來。坐了太久腿腳都酸麻得很,她緩慢地走了幾步,酸痛感漸漸減弱,她的步伐也開始加快。她聽得到心裏有個聲音告訴她:走吧,走得越快越好,他不會再來了,他永遠也不會再來了。可是怎麼每次都不如願。她還是聽到他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在身後響起:“你就那麼巴不得離我越遠越好嗎?”他的語氣開始有了起伏“沈言曦,夠了吧,你已經離開我七年了。”最後他的聲音卻聽不真切了
“沈言曦,真的夠了,我們彼此放過吧。”